“先走了。”淡淡說完,魏如意加快步子往徐颯那邊的房間走去。
韓野站在原地傻笑了一會兒,又收起笑容喝起茶來,若有所思的舔了舔唇。
等到他也準備走,卻有人影匆匆邁入了廳中,頭盔摘下,銀白色的發絲飛舞在身後:“怎麼隻有你在這?”
“啊?”韓野見江尋奕像是剛忙完趕回來,摸了摸後腦問:“二哥你找誰?”
“……”
“噢!”韓野猛然醒悟,“你找大……徐姐姐!她回屋兒了啊!”
“……”
感受到麵前的人瞬間充滿失望與懊惱,韓野吞了吞口水問:“二哥,你練完兵了?”
“打個下手而已,忙完聽說你們在這便過來了。”淡淡說完,江尋奕放下頭盔,看著滿桌的狼藉,尤其是那一大碗雞湯,他笑道,“罷了,她今日剛來,讓她好好休息吧。”
一句話就杜絕了韓野想去尋人的心思。韓野看了他一會兒,有些為難的道:“那二哥,我也先回房了啊。”
“嗯。”
韓野灰溜溜的出了小廳,遠離之後才長長一歎。
二哥心頭掛念了那麼久的人,竟然是大嫂,這事讓他現在想來還止不住的唏噓。手心手背都是肉,事到如今,他都不知道怎麼勸,就隻能放手讓他們自己發展了。
草原的天空一向幹淨晴朗,今日卻灰蒙蒙的。徐颯與九兒敘話過後,九兒前腳剛走,後腳魏如意便來了:“颯颯,今日真是抱歉。”
“沒事,”徐颯笑著聳肩,“能看到你們這樣相處,我替你們高興呀。”
“啊,還有,”說完徐颯又忽然想起道,“關於韓野要講給我的事情,九兒方才已經與我說過了。雖然可能沒有韓野講的聲情並茂吧,但是我也聽明白了。”
魏如意抿唇道:“你知道了就好,若你的心裏能夠就此舒坦一些,就更好了。”
“是舒坦了些。”徐颯說著卻收斂了笑意,“可我更恨趙睿了。”
“別動怒,對孩子不好的。”魏如意柔聲勸完,拉住了她的手:“颯颯,冤有頭債有主,淮安王父子欠下的債,我們都會一樣一樣的討回來。”
徐颯默了默,卻問她:“如意姐,按照九兒說的,世子哥哥現在過得,其實並沒有我先前想象的好吧?”
她猜測:“雖然當年,是東楚侯先與二莊主的娘親兩情相悅,先提的親,甚至因為蠻王說他想把女兒許配給長遼的藩王,自己歸順了長遼,卻被淮安王搶在提親之前求到了聖意,可最後二莊主的娘親到底是死在了楚地。”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幾年,蠻王也知道,二莊主的娘親厭恨極了強迫她生下一子的淮安王,不惜灌他迷藥,斷他雙腿,自己偽裝成跳井自盡逃到楚地與東楚侯相會……可蠻王還是決定要攻楚地,這也夠證明了,蠻王最恨的是東楚侯。”
“如此,我可以想到,世子哥哥過得不見得會好到哪去。”
想來不得不將最疼愛的獨女嫁出去,依著她負氣二十幾年也沒個消息,寄出的信最後都打了水漂,最後等到的消息卻是,她早已難產死在楚地……
徐颯打了個哆嗦。
她其實最唏噓的是,江尋奕的娘親真性情啊!討厭強娶他強讓她生孩子的人,就打斷了他的腿跑了,後者多年來卻一直覺得,妻子不會害他,那一定是東楚侯做的,然後把賬全都記在了東楚侯頭上,忍了十年才尋到一個由頭,徹底擊垮了東楚。
跟他們這些大風大浪腥風血雨過來的相比,她經曆過的事情也就是普普通通嘛!
“事情倒是沒你想的這麼簡單。”魏如意思忖了一會兒,才道:“世子到底是外孫,蠻王還有其他子孫的。世子在這是有些不受待見,但他能力尚足,經過這幾月也熬到了教頭的身份。”
“北蠻人不喜安分守己的。”她解釋給徐颯,“這些年,北蠻是因為嫁了女兒出去,又覺得愧對東楚侯,才去侵略了其他地方。可知道關聯早已斷開,以他們的野心,得知楚地正處在弱勢,前去掠奪是勢在必行的。”
“那楚地……”腦內忽地閃過一個名字,徐颯搖了搖頭,“楚地,蠻王是要與趙睿打麼?我來之前,記得趙睿已經在勸勸安排楚地的建設了。”
魏如意:“暫且來講,是這樣,不過我們已經給傅大莊主去了信,讓他也注意些。如今隻有我們裏應外合,才有把握搞垮淮安王父子。”
“……信?”徐颯咬唇,“是今日去的信嗎?”
魏如意點頭:“是今日。不過我們並沒有告訴傅大莊主任何你的消息。”
徐颯這才鬆了口氣。
“那就好。”她笑的有點蒼白,“你可別告訴他。我不想讓他知道。”
魏如意無奈的道:“你放心,我懂的。”
夜色漸深,魏如意叮囑過徐颯早些休息,便與她告別,回了自己的屋子。
徐颯一個人留在屋子裏,卻有些坐臥不安。在床邊坐一會兒,再繞著屋子走一圈,最後熄滅燭火,她還是來到了窗口。
一望無際的草原,錯落著大小不一的木屋與石屋。不遠處則有繁華些的鎮子,卻也與楚地與長遼風格截然不動,很有南荒漠那般的異域風情。
“真好看呀。”歪頭靠在了窗框上,徐颯悵然道,“以前我以為,我雖看過那麼多風景,卻也有許多是沒見過的,以後定然能和你爹一起,一一看遍。”
“卻沒想到,到了下一處風景時,就已經,隻剩下娘親一個人。”
“好在有你啊,小家夥。”垂頭看著自己微隆的肚子,徐颯笑了笑,“以後大仇得報了,就由你陪著娘親,一起去看各地的大好河山好不好?”
“嗯……不許說不好!”
自娛自樂笑了半晌,嘴角到底撂了下去。徐颯垂了眸子,關窗回到床上,無聲的睡下。
而她頭頂有烏雲蔽月,遠方的楚地,卻正是明月當空。
奕居裏,傅如深正看著江尋奕遺留下的畫像出神。聽見敲門聲,他才收起畫像:“進。”
恒遠歎了口氣,推門進來:“主子。”
這段時日以來,已經不用傅如深主動問。恒遠看了看他,自己便開了口,道:“今日山莊又請辭了兩個兄弟。眼下,二莊主這邊,除了您歸到名下的賬房,已經徹底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