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口唾沫,麵對近在眼前的對象也沒必要繼續掛著電話,掛斷通話後我看到從屋子裏走出來的媽媽也放下了電話。在我從摩托上跳下來的同時,她以熟練的動作拎住我書包上的提扣幫我取下了書包。
用麵目可憎來形容也完全不過分的林影在臉上露出了……我想如果換一張臉來說就是憨厚的笑容,但無論怎樣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都隻會變成恐怖電影中對壞人和怪物的特寫鏡頭。
“那、那樣我就先回家了。”
不知道為何這個人又結巴了起來,再加上堪稱詭異的笑容竟然讓人覺得有些無可奈何。這個世界是有的啊,明明做著好事卻讓人覺得莫名害怕的人。
媽媽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即便不用她提醒我也明白應該禮貌地道謝:
“謝謝叔叔。”
畢竟一路把我載過來所省下的不僅是一塊錢車費,還有跑回家所花費的時間。
他的舊式摩托發出沒吃飽飯快要咽氣一樣的嗚咽,帶著一堆灰塵離去了。不知為何,林影的臉在我腦海裏一時揮之不去,在他走遠後,我把憋了一路的疑問向媽媽問了出來。
“那個人到底是什麼時候搬來的啊?”
我當然知道短信裏就說過對方是上半年搬來鎮子的人,但是先不評價別的,那個讓人超級難忘的臉隻要見過一次絕對沒有人會忘記的。如果是在不合時宜的場景下相遇,搞不好還會成為困擾小孩子睡眠的惡夢。
再說了,這個地方這麼小,怎麼可能沒有我蘇晴雨見過的人?和我的名字不同,我直到初三前都是混世魔王一樣的假小子,就連現在勉強能紮起馬尾的長發都是今年才留出來的。
總結一下就是在我離開這裏到異見市市讀高中前,鎮子裏無論小孩子還是大人,都不可能沒有我不認識的。
“不是說了上半年嗎?如果你要問具體的時間那媽媽怎麼知道,媽媽每天上班要記賬要記那麼多東西也是很忙的。”
不,我並沒有說要具體到年月日或者幾分幾秒啊,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幹嘛鑽牛角尖。
“可是我之前沒見過他啊。”
“中考前你也很忙吧?”
忙到沒時間去記別人的臉嗎?不過,這種情況除了順著媽媽的話沒有別的回答了。任何相左意見都會自動被替換成“中考前不忙”的結論,那樣的話免不了老生常談的說教。
“大概吧……”
我放棄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了,反正對於大部分時間都被關在學校裏的我來說,這個人我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就像這次葬禮的主人一樣。
雖然低著頭,我還是能感到媽媽的視線。今年就要步入不惑之年的她,無論身材還是臉都還風姿猶存。當被她以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時,我總是能從她身上感到某些我所沒有的東西,然後感到愧疚——哪怕她馬上就要說教,哪怕我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
“老師和我都教過吧,不要以貌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