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客棧中最先從昏迷狀態中醒來的是一個仆人。他醒來後,覺得頭昏昏沉沉,突然又發現客棧所有的人都被麻醉倒了。客棧的大門敞開著,狗也早已被毒死了,一下子慌了神,他急忙找總管戴麗蘭。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戴麗蘭的房間,看到她也在昏迷之中,又見她的飯桌上放著一張字條和一些解藥,仆人把解藥放在了她的鼻子上。不一會兒,戴麗蘭蘇醒了過來,她吃驚地望著仆人,仆人給她將紙條遞了過去,戴麗蘭接過一看,上麵寫道:
“此事係阿裏·米斯裏所為。”
仆人見戴麗蘭驚訝的神態,忙對他說:
“昨天晚上吃過晚飯後我就睡著了,今天早晨起來,發現客棧裏的人都被麻醉倒,院裏的狗也都被毒死了,大門敞開著,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兆,就趕快跑來找您,沒想到您也被麻醉倒了。”
戴麗蘭看了紙條後便都明白了,後悔自己昨天沒有當機立斷,殺死米斯裏,結果弄得自己如此狼狽。戴麗蘭毫無辦法,隻好用解藥把大家都救醒,然後再作打算。等奴仆們都醒來後,她嚴厲地訓斥道:
“昨天,我已經吩咐你們密切注視那個可疑的人,你們卻對他深信不疑,結果讓那個家夥陰謀得逞。這件事暫時先保密,不要對外人講出去。”
說完,她就讓仆人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去,隻留下了女兒戴乃白,她對戴乃白說:
“那個家夥在開羅就是個很出色的騙子,報複心極強,今天你總算領教了他的厲害了吧!我看他決不會就此罷休的,他還是要來欺騙,玩弄我們的。要想讓他停止惡作劇,我認為得先與他搞好關係,然後彼此之間和睦相處。”
戴麗蘭說完,梳洗打扮了一番,又換上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就徑直來到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家裏。
此時,米斯裏正在眾兄弟當中炫耀著自己,他已成為眾兄弟心目中的英雄了。兄弟們都圍上來,爭先恐後地來看他從戴麗蘭家裏拿回的衣服和鴿子,對米斯裏佩服得五體投地。
正在這時,突然外邊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艾哈默德·戴乃孚笑著說:
“快去開門吧。肯定是戴麗蘭來了!”
門被打開了,戴麗蘭氣勢洶洶地走進了屋來。艾哈默德·戴乃孚一看見戴麗蘭,就想起了以前的事兒來,心中憤憤不平,指著戴麗蘭罵道:
“我不想見到你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你來我家幹什麼?我們不歡迎你。”
此時,戴麗蘭心頭的氣也沒消,又被艾哈默德·戴乃孚罵了一頓,氣得火冒三丈,但為了討回衣服和信鴿,她隻得壓住心中的怒火,很平靜地說:
“你不要生氣,過去的事兒全當是我的錯。今天我來找你,是想向你打聽一下,昨兒晚上扮成黑奴到我客棧裏欺騙我的那個青年人,是你的什麼人?”
戴乃孚故意提高了嗓門說:
“噢!你說的是阿裏·米斯裏吧,他是我一個最親密的兄弟。”
戴麗蘭十分和氣地說:
“他這次欺騙戲弄我們,我自認倒黴。這次來找你,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希望你能把我們的衣服和信鴿還給我們,就算我們扯平了。”
一說信鴿,大家都故作驚奇,艾哈默德·戴乃孚故意埋怨哈桑·舒曼說:
“哈桑·舒曼,你也真是嘴饞,什麼肉不好吃,偏偏愛吃人家的信鴿肉,我看你現在怎麼辦!”
哈桑·舒曼裝出很受委屈的樣子,說道:
“我又不知道那是她們家的信鴿。”
戴麗蘭也不是等閑之輩,她說:
“你們既然已經把它們殺了,我也無可奈何了,那就也嚐嚐信鴿肉的味道吧!”
幾個兄弟立即走到廚房,端出一大鍋香噴噴的鴿子肉來。戴乃孚裝出很難過的樣子,夾了一塊肉遞給了戴麗蘭,請她品嚐味道。戴麗蘭接過肉,並沒有吃,而是放在鼻子前聞了聞,說道:
“你們騙不了我,這根本不是我家的信鴿肉,我一向都是用混有麝香的穀粒來喂鴿子的,它的肉應該有一股麝香的香味。可是,你們端來的這鍋肉卻沒有麝香味。老實說吧,我的信鴿到底在哪裏?”
哈桑·舒曼見戴麗蘭心裏很著急,就趁機提出了一個條件,他對她說:
“想要回信鴿並不難,但是你必須答應阿裏·米斯裏一個條件。”
戴麗蘭急忙追問道:
“什麼條件?你快說吧!”
哈桑·舒曼故意慢慢地說道:
“他要娶你的女兒為妻,希望你能答應。”
戴麗蘭一聽,大吃一驚,她根本沒有想到哈桑·舒曼會提出這種要求,但想到信鴿還在人家手裏,便委婉地說:
“女兒的婚煙大事,得由女兒自己作主,等我回去同女兒商量一下,再作答複吧。”
哈桑見戴麗蘭很狡猾,覺得這樣僵持下去也沒意思,便把阿裏·米斯裏叫到了跟前,對他說:
“把鴿子還給戴麗蘭。”
米斯裏聽從哈桑·舒曼的吩咐,把鴿子交給了戴麗蘭。戴麗蘭看到自己心愛的信鴿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並且每隻都安然無恙。心裏高興極了。但是,她不能輕易地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阿裏·米斯裏,便對哈桑·舒曼說:
“我必須得告訴你們,戴乃白的舅舅祖萊革是戴乃白的保護人,要想娶戴乃白為妻,就得先去到她舅舅那裏求婚,如果他能得到那個錢袋兒,他就會答應將戴乃白許配給他。”
戴麗蘭說完,帶著信鴿大搖大擺地走了,哈桑·舒曼看到她那高傲的樣子,在背後氣憤地罵道:
“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總想著坑害別人。這樣做不是明明讓米斯裏去送死嗎?”
戴麗蘭離開艾哈默德·戴乃孚的家,急急忙忙趕回到客棧,興奮地對女兒說:
“你知道嗎?那個米斯裏已經愛上你了,他已經托人正式向我提親了!”
戴乃白聽了母親的話後,樂得合不攏嘴。其實,自從她第一次見到米斯裏,就對他產生了好感,米斯裏雖然被欺騙了,還差點沒了命,但他對她並沒有采取過分的行為,這就給戴乃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戴乃白急忙問母親:
“那你怎麼對他們說的?”
於是,戴麗蘭把在艾哈默德·戴乃孚家裏所發生的事詳詳細細地告訴了戴乃白。並且還說:
“我不可能將我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無用的人,我要考驗考驗他的騙術,我讓他到你舅舅那裏去提親,這小子這下可要吃苦頭了。”
再說米斯裏,戴麗蘭走後,他一直在思索著他的話,後來又問哈桑·舒曼:
“你認識祖萊革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到底在幹什麼?”
哈桑·舒曼唉聲歎氣地說:
“唉,這次你可碰到厲害人了。祖萊革原來是巴格達最有名的騙子,他幾乎名揚天下,關於他的事兒,傳聞很多,有人說有鑽山、上天摘星、從仙女的眼皮上取走黛膏的本領。在戲弄、欺騙他人的方麵,一般人與他更無法相比,手段確實很高明。值得慶幸的是,現在他已經洗手不幹了。開了個魚店老老實實地做人,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為難你。祖萊革的魚店專賣鮮魚,他總是把賺來的錢放在一個錢袋子裏,用一根絲線係緊掛在店裏,而絲線的另一端拴在屋裏的一根木樁上,上麵還掛著一個鈴鐺。他每天把這項工作做好,才去開店門,接著就扯開嗓門喊道:‘埃及的騙子、巴格達的竊盜、波斯的小偷啊!你們都快出來,錢袋就掛在這裏,你們都來偷啊,我這裏有兩千個金幣,誰能偷走他,就歸誰所有!’他每天都這麼叫喊,引來了許多小有名氣的騙子、竊賊、小偷前來偷竊,但始終沒有人能夠成功。因此,祖萊革就更加出名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裏的奧秘所在,其實原因很簡單,當祖萊革在屋裏給客人煎魚時,總是把鉛餅放在手底下,若有小偷動錢袋,裏麵的鈴就響了,祖萊革拿起鉛餅就向外砸去,不是把他們砸死,就是砸成重傷,現在再也沒有偷竊者去偷錢袋了。”
“米斯裏,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白白送死了,那家夥心狠手毒,他會致你於死地的。你還是放棄戴乃白吧,天下的姑娘多的是,何必非要娶她呢?我認為你不要去冒險了,還是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為好。”
米斯裏根本不聽哈桑·舒曼的勸阻,他滿不在乎地說:
“我的好兄弟,你隻管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兒的。我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娶戴乃白為妻。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可我無法接受你們的勸阻。我一定想方設法把那袋錢弄來,希望你能幫我找一套女人的衣服來。”
哈桑·舒曼和眾兄弟見米斯裏上街買了一隻羊,殺死之後,取出羊腸,清洗幹淨,灌滿了羊血,然後將它纏在了自己的大腿和屁股上;他又找來兩個雞嗉子,把它綁在了胸前,當作乳房,又找來了一些棉花填在一個布口袋裏,然後將它裹在肚子上;他濃妝豔抹,穿上女人的衣服和鞋襪,戴上頭巾,裝扮成一個孕婦後,就上街了。他故意邁著輕巧的步伐,扭著屁股走在了大街上,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有的人竟張口稱讚道:
“看那女人長得多漂亮呀,好像天上的仙女一樣美麗!”
米斯裏聽到別人的稱讚聲,更是洋洋得意,他徑直走到一個出租毛驢的地方,租下了一條毛驢,驢夫牽著毛驢走到了祖萊革的魚店前。米斯裏一眼就看見那個他渴望得到的錢袋了,再往裏麵瞧,看到祖萊革正在屋裏給客人煎魚。他故作糊塗地問驢夫:
“喂,驢夫,是誰在煎魚呀?味道怎麼這麼香?”
驢夫答道:
“是祖萊革在煎魚。”
米斯裏連忙捂著自己的大肚子說:
“驢夫,我是個孕婦,聞到這麼香的魚味兒實在不想走了。我要吃魚,你去幫我買幾條吧。”
驢夫急忙讓驢停下來,他跑到祖萊革麵前,對他說:
“你的魚味道太香了,引得那位孕婦都不想走了,坐在驢背上直流口水,這不,她讓我幫她買幾條吃。”
祖萊革聽了,心裏很高興,連忙拿出一大塊魚肉,回到屋裏放在了火爐上,正巧這時爐火滅了,他就彎下腰去點火。米斯裏趁他們不注意,忙從驢背上跳了下來,走進了店裏坐下,他伸手悄悄地把纏在腿上的羊腸弄破,灌入羊腸裏的羊血傾刻間順著他的腿流到了地上,他假裝疼痛難忍的樣子,呻吟道:
“哎呀,我的肚子好痛,這可怎麼辦呀!”
驢夫聽到米斯裏的叫聲,忙問道:
“太太,你怎麼突然肚子痛起來了?”
米斯裏裝出痛苦不堪的樣子,不好意思地說:
“我一定是流產了。”
祖萊革聽到外麵說流產了,就悄悄探出頭來看,見米斯裏兩腿直流血,就又跑回裏屋,再也不出來了,驢夫看祖萊革躲藏起來了,就追進裏屋大聲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