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天上掉下了餡餅(2 / 2)

李健微笑一下,說:“謝謝你的好意,隻是我不能接受。在我十八歲之前,如果有達者要兼濟我一下,我可以接受。在十八歲之後,我是一個成年人了,手腳健全,應該自食其力才對,再接受別人的饋贈,那是一種恥辱!”

李健說完,再次把信封遞給了柴鬆。柴鬆對“自食其力”很有共鳴,他正因為要自食其力,才會舉報父親,才要把不正當的錢拿來幫助別人。

《北方周末》上的那篇報道,基本解決了柴鬆的煩惱。但在主要的問題解決之後,又有新的小問題產生了,就像大地震的後麵總會尾隨一些餘震。柴鬆相信,父親收錢或許是迫不得已的,但隻要家裏存放在來路不當的錢,柴鬆就覺得好像吞了蒼蠅,總不痛快。他想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也希望家人都堂堂正正做人。他自認為是一個幹淨的人,而自己的家庭卻不大幹淨。他生活在光明之中,而他的家人卻在罪惡的陰影之下。

怎樣才能減輕家庭的罪惡呢?

舉報信當然是不能再寫了!

他想到那些錢,說到底都是納稅人的錢,老百姓的血汗錢!既然它來自百姓,就應該回到百姓那裏去!終於,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用這些錢幫助身邊那些生活艱難的人。他首先就想到了李健,這個來自農村的學子,在康大校園裏,就像一個苦行僧,踽踽獨行,艱難跋涉。他前段時間又接到了家書,書信是他母親委托村裏的一個中學生寫的,信中說母親患了白內障。這個可憐的人啊,自小喪父,現在母親又患了眼病,生活給他的磨難實在太多了!柴鬆就從家裏多要了些錢,他拿到錢後,趁寢室裏沒人,就往李健的抽屜裏塞進500元。

柴鬆尊重李健的意見,他心裏已經打算好了,既然李健不肯接受,就把它捐給慈善機構吧。他接過信封時,對李健說:“既然你這麼想,那我也不勉強你了。現在幾點了,吃飯時間到了沒有?”李健揚起左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碩大的藍色電子表,發現時間還早,就與柴鬆告別,獨自去了圖書館。

柴鬆則往寢室走去。

柴鬆進了18棟,上了五樓,在離寢室老遠的地方,他就聽見了邵振強的聲音,他正嚷著說:“博導同誌,你小子怎麼老盯著我不放啊,我現在實在是沒錢請客了。又不是我一個人享豔福,柴鬆不是也戀愛了嗎?他不是也住在外麵嗎?”邵振強話音落下的時候,柴鬆離503又近了一些,他很快又聽到了嶽上風的聲音。

嶽上風說:“你們兩口子才令人羨慕嘛,他那,嘖嘖,沒什麼好羨慕的!也不知柴鬆怎麼想的,他竟然會找一個瘸子!”說完,嶽上風嘿嘿一笑,歎了口氣,怪腔怪調地說:“唉,她和柴鬆在床上親熱起來,要擺個姿勢都不方便……”

嶽上風還沒說完,他的表情就在瞬間凝固了——他看見柴鬆站在門口,雙眼圓睜,正十分憤怒地盯著他。嶽上風還沒有反應過來,臉上就已挨了兩記重拳。他自己也覺得,剛才的玩笑過火了,就不打算還手。可是嶽上風眼看柴鬆的拳頭,雨點般砸在身上,還沒有收手的意思,他也忍耐不住了,兩人隨即扭打在一起。兩人的身體從這兒挪到那兒,從門口移到窗前,所到之處,凳子翻了,開水瓶炸了,飯碗從書架上掉下來了,還有各種雜物相互碰撞,503陷入了一片混亂……

在期末考試之前,503的人想先放鬆一下,再集中精力備戰。他們約了一場球賽,對手是99哲學。在比賽進行到二十幾分鍾的時候,柴鬆把黑白相間的皮球,長傳給了禁區前沿的李健,在對方兩名後衛的包圍之下,隻見李健胸部一停,大腿一顛,讓對方的後衛無從小腳。就在皮球下落的時候,李健淩空抽射,皮球像一顆炮彈一樣,沿著直線飛進了對方球門的右上角。

球進了!

李健他們歡呼雀躍。嶽上風也老遠就伸出右手迎上去,準備與李健握手,以示慶賀。這是嶽上風慣常的做法,說話做事冒犯了人,他就會在球場上,大家都激情澎湃的時候,尤其是在隊友進球後,向人伸出橄欖枝。足球拉近了人的距離,嶽上風在此時伸出手,誰都不好意思拒絕他。一握手,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因為小萍的事,嶽上風覺得對不住李健,他曾多次向李健表示友好,但李健都不曾搭理。在這場球賽中,嶽上風如法炮製,又想借著李健進球的機會,與李健和好。以前嶽上風這樣做,屢試不爽。但這一次,李健沒理他,徑直往他背後的人跑過去,把伸出一隻右手的嶽上風晾在那兒。

這場比賽,雙方戰成平手,李健和柴鬆各進一球。在柴鬆進球後,嶽上風又一次伸手迎了上去,但柴鬆像李健一樣,也沒有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