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昔華曜月隱朝陽(四)(2 / 2)

自進門後,寧昭報過大名,就被晾在一邊,獨留那二人‘眉來眼去’的,現在,他們對她的小動作也是置若罔聞。

“公子喜歡梅花?”暮軒細細打量一番後,見案幾上擺著一盆‘墨雪’,雪蕊墨瓣,乃梅中珍品,卻在六月盛開,實屬不易。

“偶然得之,便擺上了,聽聞沁世子喜歡梅花。”

“嗬嗬,那倒不是,隻在這‘梅蘭竹菊’中,西兒曾讚過梅花。公子與西兒也是舊識,肯定知道她愛喝梅酒,因她愛喝,我便種了不少梅樹。”暮軒看著梅花糕,笑了笑。

“那丫頭,不過隨口吟了一首《寒華詠》,竟得世子如此上心。”澤昔拿起玉杯輕啜一口,姿態優雅。

“西兒與我相識多年,感情自然不一般。”暮軒說的隨意自然。

“那算得上青梅竹馬了。”澤昔笑的愈發清悠雍容。

暮軒搖頭輕笑並沒解釋,隻是撚了片糕放入口中,連眸底也融入香甜,盡處是別人讀不懂也觸不到的溫軟。

雅間外微微人語後,布簾輕動,澤昔的侍童崔舒無聲走入室內,遞給澤昔一個錦囊,輕聲道:“沁西姑娘讓人給公子的。”

澤昔靜靜接過,捏了捏,不禁皺起眉頭,但眼中卻無不豫之色。

暮軒聞言手一頓,杯裏水晃了晃,垂下眼,長睫掩住眸中一閃而逝的趣味。

澤昔打開錦囊看了一眼,抬頭道:“人還在,就讓他進來。”

“是,公子。”崔舒應聲出去請人。

進來的正是有事離崗的小二——南歌,他看起來神色有些拘謹,匆匆瞥了眼室內,便垂下頭。

“公子有什麼吩咐。”

“小二哥與沁姑娘很熟嗎,她何時把這交與你手中?”澤昔握了握手心的錦囊,麵容和熙。

“我與姑娘不熟,隻是半月前,姑娘在我們這兒吃過飯,上酒時,姑娘拉我說了會兒話,托我將此物交予澤昔公子。”南歌說完抬頭環視,目光在寧昭身上稍作停留,便低下頭。“沒事,你下去忙罷。”澤昔麵上若幽蘭般的從容堆悉唇角,淺淺綻開一抹晃人心神的笑。

南歌暗中鬆口氣,躬身退下,隻是麵色悵然似有所失。

人走後,室內一片安靜。

“我聞到南燭的香氣了,看來西兒待澤昔公子不一般,連這樣的異草也舍得贈予。”暮軒放下杯盞,嘴裏雖是如此說,但麵上卻一派清淡。

“那丫頭哪有這麼好心,定在世子麵前說了我不少壞話。”

澤昔笑著從囊中取出了一團棕色放於掌心。

“哈,”寧昭湊近瞧了兩眼,輕笑一聲,停住想了想,“我見沁西種過,比這要小,顏色淡些。”

“這東西需依山傍水,得種在有靈氣的地方,方可成活,”暮軒看向寧昭眉眼溫和,“能長出來已不是容易的事。”

“寧姑娘與沁西關係要好,這些東西自是常見的。”澤昔不鹹不淡靠在椅子上,意態悠雅高貴,美得像一幅畫。

“關係好又怎樣,”不提這還好,一提這茬,寧昭便蔫了,頓時聲澀氣悶,鬱色難解,“她還不是消失的無影無蹤,我都幾月沒見她了,也不知來尋我。”

見寧昭情緒不佳,沁暮軒隻是微笑搖頭,在一旁閑坐不語,靜品香茗。

“以她的性子,淩雲大會定會前來,到時寧姑娘必能見到她。”澤昔眸色深醇,笑容裏有難以覺察的別有用心。

“那當然,我去淩雲山莊就是為了找到她,再給她一番教訓,隻是,”寧昭話題一轉,笑意萌萌,“不知公子此行目的。”

“我的目的和世子一樣,看看熱鬧,順便一睹‘曠世奇兵’的真麵目罷了。”

“曠世奇兵?傳聞多不可信,誰知道是不是一把破銅爛鐵。”寧昭不信且不屑。

“寧昭,”暮軒給自己斟了杯茶,柔唇蘊笑,看向她道,“你不能隻信自己聽到的。”

“如此看來,世子對傳言不全信,但也不是不信。”說話間,澤昔將南燭放入囊中裝好,舉手投足間從容自在。

“是不能全信罷了。”暮軒笑的溫潤可親,答得中肯。

寧昭無心他二人話中深意,因怕忘了自己的頭等大事,隻向柯澤昔央告,“公子,若是先一步見到沁西,定要提醒她來見我。”

“樂意之至。”

寧昭見對方如此爽快,深覺得自己剛才不夠誠懇,便把沁西平時拍馬屁的專用詞拿來用一用,“以前常聽沁西讚公子,我還不信,今日一見,公子果然天資秀出。”

澤昔聽了唇角微勾,似幽曇在深夜輕綻,靜謐美好,卻讓人在不經意間沉淪。

寧昭深吸口氣,暗暗感慨,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勾魂笑?繪形易,繪神難,還好我定力已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