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
寧昭托著腮,望著蘇齊斯斯文文的擦嘴淨手。
看了半天,寧昭問:“你為什麼不吃粽子?”
“師叔說粽子不好消化,而且越吃越笨,不許我吃。”
寧昭奇了,“我經常吃,也沒什麼異樣啊。”
“寧姑娘天資過人,不像我又呆又笨,所以忌諱一點總是沒錯。”蘇齊說的認真,隱隱還有些難過。
“你師叔是嚇唬你的,吃一兩個絕對沒事,”寧昭拍著胸脯保證,“我剝一個你嚐嚐,很好吃。”
正說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自偏門散開來,寧昭詫異之餘,輕吸一口,抬頭去尋,目光剛移到北廊上,整個人便不對勁,將剝了一半的粽子,直接塞進蘇齊的頭發裏。
蘇齊還不知發生了什麼,抬頭就看見寧昭以閃電之速竄到北廊上。
麵對這一突然,大廳一靜,眾人紛紛引頸,朝北廊望過來。
此時,寧昭堵在廊上,攔住一白衣公子,正豪氣衝天的開口,“敢問公子,可有意中人?”她自知有沁西作後盾,問的底氣也足。
緊隨白衣公子其後的侍童正要上前,被他出聲阻住,“崔舒,無妨。”
“不知姑娘是替自己問,還是替別人問?”白衣公子淡淡的聲音裏滿是笑意。
寧昭將在他臉上,四處逡巡的視線收回,對上他的眸子,心肝兒卻顫了兩顫,慌忙讓開路,大著舌頭道,“當然是別人,公子別誤會……”
“哦,那應是朋友。”
“是。”寧昭答得篤定。
“是沁西姑娘?”
“你怎麼知道……沁西的,”寧昭吞下最後三個字,像吞了隻蒼蠅,麵有掙紮。
“自是……猜的,寧姑娘,稍後再見。”白衣公子微彎的唇角意味深長,對寧昭的困惑,似無所感,不疾不徐從廊上走下,優雅至極。
仿佛壓在心頭的重擔終於落地,寧昭鬆口氣的同時,內心卻在翻江倒海,腦中靈光乍現,他莫非就是柯州少主?
果真是郎顏獨絕,世無其二,自己一時沒把持住,也算不得恥辱。
寧昭在心裏默念:西兒啊,柯少主的氣場太具壓迫力,才拿你背黑鍋,莫怪我啊,莫怪我。
跑堂的小二倒是機靈,回過神趕忙迎上,正要說話,可一碰上白衣公子移來的目光,腦子就不聽使喚,杵在那兒不知所措。
“客官,您是要用早飯嗎,三樓有雅間。”還好這時另一夥計解圍。
替同伴解圍的正是昨晚接待暮軒一行人的店小二,白衣公子移目看了他一眼,是張年輕的麵龐,雖麵上忐忑倒還算鎮定,便微笑點頭,隨他上了樓。
一時間,眾人皆在議論這有天人之姿的白衣公子身份。
寧昭在人聲鼎沸中跳回座位,仍伸頭張望,似還想多看幾眼。
“寧姑娘,我好像聞道一股淡香。”蘇齊吸著鼻子,語氣肯定。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寧昭好為人師的熱情,“你這就問對人了,我雖是研製毒藥的,但對香料也了解一二,這其中幾味就是能清新空氣的幾類草木,你明白了吧。”
“明白什麼?”
“哎呀,你果然……憨厚,這就說明,柯少主有潔癖啊。”寧昭繼續發揮喋喋不休的特長,諄諄教導。
“寧昭。”
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寧昭回過神來,望向聲源,看見樂嘉冷冰冰的站在偏門口,“公子說了,他要拜訪柯澤昔,叫你一同去。”樂嘉說完就走,未作停留。
寧昭聽了精神一震,拔腿追上去,獨留蘇齊在大廳內對著滿桌的殘羹剩菜發呆。
當下大廳內氣氛活躍至最高點,如泄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趁著眾人喧鬧的當兒,剛才失語的小二鬆了口氣,悄悄對替他解圍的同伴道,“今天多謝你了,南歌。”
叫南歌的小二回身笑道,“不用謝啦,那白衣公子是柯州少主?”
“應該沒錯。”
“我現在有點事,這兒就煩你多照看了。”南歌囑咐後匆匆離開。
拜訪
三樓梅字雅間內,絲絲梅香縈室,縷縷清歌繞梁,三人臨窗而坐。
室內涼爽宜人,桌上放了盤色澤誘人的梅花糕,三杯香茗,熱氣騰騰,寧昭隻顧埋首於熱氣中,用力嗅著。
“暮軒唐突拜訪,望澤昔公子勿怪。”沁暮軒麵如暖春略含歉意。
“上次在雲州茶宴上,本要與世子舉杯言歡,但臨時有事提前離席,未能遂願,今日有緣,不期而遇,得沁公子登門拜訪,榮幸之至,怎敢言怪,”澤昔說的謙和,卻雍容不改,“未備好酒,隻有清茶,沁世子不要嫌棄才好。”
“公子過謙,以茶會友,暮軒能做公子的朋友,實是三生有幸。”
“沒意思,”二人正一番客套時,寧昭將臉從熱氣中抬起,咕噥著。老實說,今日澤昔公子出現確實讓她驚為天人,以至做出混賬事兒,現下有近距離欣賞美人的機會,可惜美人隻是有副好皮囊,人卻無趣的很,怪不得沁西說柯澤昔假仁假義,聽他這腔調,就知道絕非善類,而且,今早還對她用威壓,寧昭此時對這位柯州少主隻有畏,絕沒其他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