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的?”他問自己的向導人。
“叮叮叮!”那位向導笑著答道,“遠處的東西總是這樣的。看來是你對遠處的東西沒有仔細地觀察過:因為遠處的東西看上去似乎總是很小,但是當你走近它的時候,它就大起來了。”
“是的,這很對。”米沙答道,“我到現在為止,這個道理還不會想到過,那一次我碰到的情形,一定就是這樣的:在三天前,我想畫一張圖畫,我想畫一個在我旁邊彈鋼琴的媽媽,和坐房間那頭看書的爸爸。可是我畫來畫去總畫不好;畫呀畫的,竭力想畫得像一些,但在紙上,爸爸卻坐在媽媽旁邊,他坐在沙發緊靠在鋼琴旁邊了。但事實上我明明看到,鋼琴在我身旁的窗子下,而爸爸卻在房間那麵的壁爐旁,當時媽媽告訴我,應該把爸爸畫得小一些。我還以為媽媽在和我開玩笑,因為爸爸要比媽媽高大得多啦。但是現在我明白媽媽說得很對:爸爸應該畫得小些,因為他坐在遠處。謝謝你的解釋,我非常感激!”
鈴鐺孩子使勁地大笑起來:“叮叮叮,多可笑啊!不能畫出媽媽和爸爸!叮叮叮!叮叮叮!”
米沙很不滿意鈴鐺孩子這樣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於是他很有禮貌地問道:“請問你,為什麼你每講一句話,總是要說‘叮叮叮,叮叮叮’呢?”
“這是我們的口頭語呀。”鈴鐺孩子答道。
“口頭語?”米沙批評道,“爸爸說過的,說話的時候帶著口頭語,是很不好的習慣。”
鈴鐺孩子咬緊了嘴唇,再也不說一句話了。
他們麵前又是一道門。門打開來,米沙發覺自己已在街上了。啊,這是什麼樣的街道嗬!又是什麼樣的城市嗬!馬路都是一片片彩色的螺鈿嵌出來的;天空是五彩的玳瑁;那金色的小小的太陽在空中移動著;你向它招招手,它就會突然降下來在你的手周圍繞上一轉又升到空中去。街道上的每幢屋子都是鋼的,磨得光光的,而且屋頂是用五光十色的貝殼蓋起來的。在每個屋頂下麵,都坐著一個穿銀色小裙子的金發鈴鐺孩子,小小的鈴鐺孩子很多很多,而且一個比一個更小。
“不,這一次他們可騙不了我啦,”米沙說道,“這隻是我遠遠望過去是這樣罷了,其實這些鈴鐺孩子都是一樣的。”
“可是不對,”米沙的同伴回答道,“我們鈴鐺孩子不是一樣的。假使都是一樣的,那麼我們敲起來就都是一種聲音啦。可是你聽,我們唱的什麼樣的歌啊!這是由於我們之中,有的人比較大一些,他的聲音就比較強一些,難道你連這個都不懂嗎?米沙,你明白了嗎?這對你是一個教訓:等會兒上前去,可不要笑他們有愚蠢的口頭語啦。有的人雖然有口頭語,卻比某一種人懂得更多,從他們那兒可以學一些新知識呢。”這一下就使得米沙不說話啦。
當時,許多小小的鈴鐺孩子把他們圍起來了。他們拉著米沙的衣服,叮鐺,叮鐺響著,跳著,跑著。
“你 們 在 這 兒 多 快 活啊!”米沙說,“我寧願留下來永遠和你們在一起。你們整天不需要做事,也不需要上課,也沒有教師,而且還整天奏音樂。”“叮叮叮!”鈴鐺孩子們喊道,“他還以為我們快活呢!不!不!米沙,我們的生活是很糟的。是的,我們沒有功課,但那又有什麼意義?我們並不怕功課。我們所有的不幸就在於我們這些可憐蟲沒有事情做;我們既沒有書,又沒有圖畫;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什麼事都沒有,每天老是玩著玩著。米沙,你得知道,這是最最沒有趣味的事。你相信嗎?我們有美麗的玳瑁的天空,這很好;有美麗的金色的太陽,金色的樹,這也很好;可是我們這些可憐的人卻看夠了,所以這一切使我們覺得討厭極了。我們不能出城一步,因此你可以想得到:永生永世一事不做地住在這盒子裏是什麼滋味,即使這裏有美妙的音樂!”
“是的,”米沙答道,“你們說得很對。我也碰到過這樣的情形。例如,平時放學後拿玩具來玩,多開心呀。可是在假期裏,我整天地玩耍,往往到傍晚時就覺得厭倦了:那時候,憑你去玩這樣那樣的玩具,都覺得一點也不可愛啦。我好久不懂,為什麼會玩厭的,現在我可明白了。”
“是的,但是除了這些還有別的災難呢。米沙,我們還有好些叔叔。”
“什麼樣的叔叔?”米沙問道。
“錘子叔叔。”他們答道,“他們多凶啊!他們常常在城裏走來走去而且敲打我們。我們中間身材高大些的人被他們‘篤克’‘篤克’地敲的次數倒比較少,小孩子就簡直被他們敲得受不住。”果然,米沙看到有幾位先生沿街走著。他們有細長的腿,而且有一個特別長的鼻子。他們在竊竊地交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