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要弄死他兒子
“怎麼囉嗦起來了……”
學生家長嘟嘟噥噥。
高主任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誰能對六七十歲的老人規定時限呢?回到主席台,跟胡主任一解釋,胡主任宣布休會十分鍾。
這些上了歲數的學生家長都千恩萬謝地離開座位,似乎他們早就有解決內急的強烈需要,這也是始料未及的。
有上課任務的老師迅速去班裏布置學習任務。
寧靜的校園,一下子變得熙熙攘攘。
會議室剩下的人不多了,剩下的人都議論紛紛。
胡主任、高主任苦笑著、自責著:怎麼事前沒考慮周詳呢?原來高漲的情緒打了折扣。
人們紛紛回到會議室,重新開會,高主任加快了語速,不長時間就解釋完畢。胡主任宣布進行簽約活動。
“不簽的可以走嗎?”有學生家長問。
胡主任與高主任交換了個眼色,說:“可以。”
一些家長像受夠苦難一般,起身離開座位,像周五下午學生放學一般,離開會場。
簽約持續到第四節課,僅僅簽了二十一份!這樣的結果始料未及,大出所有老師的意外。
總起來說,這次活動效果欠佳。但是,這一活動而引發的思考和話題卻格外豐富,始料未及,連趙全家的桃色事件也在學校裏傳開……
這個社會永遠是實幹者受指責,旁觀者永遠在指責。如果旁觀者故意找茬,那麼實幹者就存在兩個不行——這也不行和那也不行!動輒得咎的實幹者,如果顧忌指責,將寸步難行,而矢誌不移的實幹者,隻好用但丁的那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來鼓勵自己。即使實幹者有所成就,旁觀者也會說“早該如此”。不幹事,隻有不幹是錯誤;真幹事,會隨時出錯誤,那麼,旁觀者就以先知的姿態說“早知如此”。
李墨雅見簽字儀式沒達到預期效果,有話說了:“我早知如此!我早就說過上趕著不是買賣!留守子女的確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們濫施同情心,結果如何?碰了一鼻子灰吧,原以為是解個大手呢,結果來了個小便!”李墨雅把大小二字說得很重。
“李老師,怎麼這麼高尚的事,讓你這麼一說,這麼惡心呢?助人為樂的事,讓你給推進了廁所!”孫老師反駁說。
“是麼?高尚麼?你們就沒想要得到回報?”李墨雅運用著他一貫冷嘲熱諷的語氣。
“我反正沒想什麼回報,隻想這些孩子別因為親情缺失而影響成長,如果這些孩子因為我的努力成長了、成才了,也算功德一件。”
“你這還有佛教意味,也不是無私奉獻嘛!如果不是為了普度眾生,修行的目的是為了自己,就不算高尚。”
“你總是這樣,總是無限的要求別人,別人無論如何做都達不到你的要求……好了李大師,李高人,我甘拜下風。”孫老師說完,開始批改作業,不再理會李墨雅。
李墨雅擊敗一個辯論者,得意洋洋。
此時的李墨雅覺得自己不再孤單:原來隻有他自己沒學生投奔,現在大多數老師也是沒認領到留守子女。這樣,李墨雅大有話講:“什麼叫殊途同歸?什麼叫異曲同工?這就是典型的答案。起初有人認為沒學生認我,我會抬不起頭來……”說著話向高主任瞟了一眼,“其實,是你們沒有預見性,不碰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落淚!為什麼?不得人心!但凡有點能力,誰願意把孩子托付別人?愛孩子是天性,即使力有不及,也不願落個托子的嫌疑,免得以後讓兒女們怨恨!”
李墨雅說完,好長時間竟沒人回答。高主任玩弄著鋼筆,不發一言,他在聽取老師們的各種意見,反思這件事的是非成敗、功過得失,以及這件事的未來發展趨勢。
董老師說:“今天遇到一個高人——何英明的爺爺,老三屆初中生,文化程度不深,但很有見地。”
“什麼高見,說說看。”
董老師說:“他說,我們老師雖心好,但用錯了地方。老師的任務是引導和教育,學生想念父母是人之常情,老師的作用是把這些留守子女的感情、精力引導到學習上、成才上,讓孩子不想或者少想這些感情方麵的事。他說他就是這樣做的,所以他的孫子很優秀,各方麵都得到發展,而且獨立性很強,從小就有主見……”
老師一想,可不是哩,何英明是董老師班裏出類拔萃的學生。
“他還舉例說,古代範仲淹自幼失父,成吉思汗十三歲就沒了父親,可都成了建功立業的人,諸葛亮、周偉人都是寄養在叔伯家裏,離開父母了,按你們的觀點也跟留守子女靠邊吧,可他們並沒有因此而頹廢啊,那句為中華崛起而讀書的名言,也是周偉人在寄養東北時說的,詹天佑出國留學才十二歲,父母也沒跟著去呀……他說我們誇大了跟父母在一起的作用,誇大了親情的作用,把教師應盡的教育責任疏忽了,而且還舉了幾個和父母在一起也未必成才的現實例子……反正他的話讓我沒能反駁,大家說,他說得有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