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我一早便起來梳妝,飛燕身子已然痊愈,也早早過來了。想到去年此時我還在公主府為自己的命運擔憂,而今竟也進了宮,成了主子,更有劉驁的寵愛,不覺更添興衰之感。飛燕倚門而待,約莫巳時,李繼才終於來報,義父到了。

“微臣參見容華夫人。”義父見了我,也不寒暄,隻規矩地行禮道。

“父親大人快請起。”因著我雙腿不適行動不便,飛燕便扶起義父坐下,又讓青蘿上了茶。

“本應在蕙草殿接待父親,隻是我身子不爽,實在難以行走,不周到的地方還請父親見諒。”我道。

“夫人哪裏的話,兩位夫人的寵愛在永巷無人能及,微臣自是不愁下次去蕙草殿瞧瞧的。”義父客氣道,雙眼卻又環顧四周,不禁慨歎,“何況我看這紫薇台已是無盡奢華,蕙草殿自是更不必說。”

“父親不必拘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喚我們飛燕合德吧。一別多年,不知義父身體如何?”飛燕率先抿了口茶,示意父親自在些。

“承蒙兩位夫人掛念,一切都好。為父在宮外便常卻也聽說宮闈險惡,你們在這宮中可還順暢麼?合德腿上的傷可好些了?”到底是義女,又是好友托孤,義父待飛燕與我,自然也是有幾分真心的。

“無礙,舊疾難愈罷了。若說險惡,左不過是勾心鬥角,獻媚爭寵幾個字。好在我與姐姐互相照應,又有陛下寵愛照拂,倒還能躲過一些風波。”我說著,眼角一瞥這才見到門外的男子,便道,“表哥也來了?”

表哥趙卓為義父的侄子,從前在陽阿公主府之時便常常照拂我與飛燕,又從小一起長大,總有青梅竹馬的情分在。

我笑著,便喚青蘿,“青蘿,快給表哥上茶!”又揚了揚嘴角道:“表哥先坐,方才是合德疏忽了。一別多年,不知表哥可還安好?現下就職何處?”

“自陛下封我為成陽侯,他便在府第中為我料理家事,偶爾便下去收收賬,還不曾外出謀官。他歲數也不小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雖陛下封我為萬戶侯,榮華富貴也算享盡了,你們也知道他心大,總想有個正經營生,方肯成家立業。也是,男人嘛,有誌向總歸是好的。”

父親撫了撫杯沿,“在陽阿公主府多年,我也多少懂得些朋黨之說。如今你與飛燕是炙手可熱,想必宮裏宮外嫉妒詆毀你們的人不少。我隻是有個虛爵,雖有心幫你們,卻也使不上力。若朝中能有自己親信的人,總歸方便些。”義父說著,卻無時不在觀察我與飛燕的臉色。

義父之意我已是心知肚明,剛欲答話,錦瑟卻掐了掐我的手臂。我望了錦瑟一眼,旋即笑道:“既然義父開口,合德自然是不能推辭的。隻是陛下向來不喜前朝後宮勾結,還望表哥能夠更加謹言慎行,趙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實乃陛下恩典,義父切莫蒙了心思。我與姐姐會找個恰當的時機說與陛下聽,還請義父與表哥耐心等待。”

父親謂表哥道:“還不謝夫人恩典。”

說著,李繼便進來通報,已到了父親出宮的時辰。

飛燕道:“怎麼才說了兩句話就到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