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新學校就是好,好似看到了曾經書中描寫的洋派氣息,左邊兩排新教室,中間一條馬路,馬路兩邊兩排白楊,算是綠化。馬路右邊一排教師宿舍。宿舍前麵一大片空地,一半種了蔬菜,老師們吃的菜可以自給自足,也不錯。一半種了中原盛有的花木。兩排教室中間的空地,是用來每個班級排隊用的。如果全校學生集合,就要到旁邊放露天電影的地方。
這讓張頂峰心情莫名的好起來,但真正的自卑是自己讀四年級了,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還在湊合著,將就著,期望著五年級會不會有,實際是五年級也沒有,她真正穿上新衣服是上初一後。
五年級新開學那天,較遠的家長送自己的孩子來上學,報完名都要離開了,張家離新學校很久,不打算那麼早回去,張頂峰和很多好奇的學生玩雙杠,學習打羽毛球。
突然一隊人馬湧入學校旁邊的大隊部內,大隊部是這個村十個分隊,所有愛盲國政治政策傳達中心。也就是說所有關於民生的愛盲國的聲音,都是從這裏傳達出來的。
當然,又有什麼至關重要的決策?對於孩子們來說,都無關緊要,當時的孩子就負責,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那天下午,張頂峰回去就沒有看到自己的爹媽,鍋裏新蒸了一鍋玉米加白麵饅頭。“三座山”都是各啃了一個饅頭,就麵無表情的呆望著。難道爹和媽還是住在墳墓上的蘑菇包裏?這樣的天氣肯定不行,會熱死掉的。那到底他們是住在那裏?晚上相伴睡覺的是奶奶,雖然爺爺奶奶把照顧孫子當成爺奶的任務,照顧孫女當成可憐自己的兒子,但這樣的事,沒有傷害到金錢,隻要不提讓爺奶帶她們,隻帶叔叔家的孫子就好,一切都好說,她還是願意幫忙的。所以她們這後麵的“兩座山”都是別人幫忙帶到要讀書才回來的,隻有大姐,享受了半年長女和長孫女應該有的寵愛。現在這“三座山”好似生長在水塘邊的楊柳,隻要水塘的水不幹,就不會幹涸而死。
當時愛盲國發布了一條獎勵政策,三口之家,為不再生育的女士獎勵一枚愛國章,沒有愛國章的女人必須依國策行事。全國上下一刀切,每個家庭隻要有一個小孩的,女性必須依法行刑。樊雲彩更是屬於特殊的對象。圍捕,守獵,全村進入戒備狀態。大家都知道,整個環城都屬平原地帶,一馬平川,那裏能藏到兩個大活人呀?於是那隊人馬發出號令:就是把張營翻地三尺,也要把媽媽找出來,可是媽媽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三座山”根本還在雲裏霧裏,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張頂峰的外婆家,姑姑家,都不同程度的受到騷擾,和重創,後麵聽外婆講,外婆家因為當時有三個舅舅在,就是摔了些的東西,把外婆的廚房推平了,那個草屋廚房一直陪了張頂峰五年。不過三個舅舅很快為外婆修了個新的廚房,用上了大舅舅用新技術製作的水泥瓦。大姑家的大姑父出生時,正在鬧饑荒,沒有母乳,更沒有吃的,就不要說什麼營養了,餓成殘疾,屬天生就要用拐杖的。
當時姑父就坐在破爛得隻能藏頭的三間草房裏,那隊人馬找不到能搬走或要摔的東西,如果要把這三間草房推倒,不用機器,兩個男人就行。不過那天很不巧,因為張營這邊去了一隊人馬,姑父那個鎮的那隊人馬,算是配合協辦,人一多,房子承受不了,兩隊人馬從屋進而還沒有走出去完,房子竟然莫名其妙的倒了,這讓姑父很是鬧心,賴著讓他們賠錢,或重建個草房給他,不然不給他們走。後麵不知怎麼處理的,反正第二個暑假,“三座山”在姑媽家呆了一個月,就是幫姑媽倒磚坯,累得腰酸腿疼,手都起了泡。姑媽家後麵蓋了三間薄瓦房,也算是有了新房。
具說這次行動不亞於電影追捕,各地方都有目標人物,而且有組織的分頭行動,叔叔和奶奶家,算是萬幸,不過當時萬幸的人家,一般都是因為太窮,沒有東西讓人家摔打,沒有資本讓人家動手,人家也懶得動手。
後麵有從聯合報道估計,愛國政策頒布那年,愛盲國為有生物類的地球,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這確認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在爹和媽媽躲了大半年後,爺爺奶奶叔叔小姑,已經頂不住那隊人馬每天問候般的盤查,爺爺奶奶本來屬於占地為王傻大個,大半生都被拉去批鬥了,現在年齡大了,頂不住了,讓爹和媽媽不要再為香火著想了,反正叔叔家幾個兒子,無所謂了。
爹和媽媽正要放棄,準備去接收引產,結紮,事情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周根和他的老婆,聽了女兒的建議,早放放棄了再生育,現在卻突然懷孕了,於是又有了一個新的目標,而在同時十隊也新增了一個目標,十隊夏姓人家,生了兩個兒子後,想要個女兒,現在也有了懷孕。那隊人馬身心疲憊,人手不夠,分身無術,到處去找周家和夏家。
爹和媽媽放鬆警惕,誰知道肚裏是男?是女?人家來了,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爹和媽媽大大方方的住在了家裏。
那年八月十五,算是張家第一個節日在一起過的,爹和媽還有三座山,那天爹和媽,用南瓜絲剁碎做的麵疙瘩,還加了雞蛋,在張頂峰的記憶中,那次吃的麵疙瘩是最好吃的,至今為止,沒有吃到過這麼好吃的。
八月十五過後,村支書大伯來了,和爸說了一會話,爹和媽不斷的點頭,第二天很自覺的去環城接收引產,並可以接受愛國獎章。是呀,你總是生女孩,誰能為你抵擋二十年呀!
不過不知為什麼?那天晚上爹媽啥事沒有,又回來了。愛盲國的國王受萬人禮拜後的一個月,媽順利生產,生產的同時,一並接受愛國獎章。可喜可賀,是個男孩,媽媽反複問著奶奶:不要騙我,看清楚是不是個男孩?確實是個男孩,確認是個男孩。但這個男孩剛生下來就住院了。
雖然當時愛盲國,萬物生機勃勃,但是能吃沒幾樣,講實話,張家也沒有錢去買營養品,樊雲彩也從來沒有因為懷小孩,生小孩得到過任何營養補助,而且懷每個小孩,同時都承受著不可預料的危險,恐嚇,精神壓抑,及全村人的笑柄,她最怕聽到:“還是個女兒”或“還是個丫頭片子”。這句話好似提醒人們,愛盲國不需要女人出生一樣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