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甚至不知道自己買的是什麼。
沈白伸手拿起來,打開紙袋。
餡餅已經涼了,應該是硬邦邦的,幹澀難咽。
完全比不得鮮香溫熱的粥。
沈白沒有任何表示地低頭吃起來。
可是……人是最擅長比較的動物。嚐試過極致的溫暖,再次遭遇冰冷,隻會加深對溫暖的懷念和眷戀。
沈晴也不管他有什麼表示——管他說不說話,管他喜不喜歡,沈白的喜怒哀樂沈晴從來不去關心。
就像養一條狗,喜歡了逗弄逗弄,膩煩了一腳踹開就是。
沈晴覺得自己給沈白買的餡餅,就是莫大的恩賜了。雖然他為自己做任何事都是理所應當,但必要的“施恩”她還是願意做一做的。
沈晴繼續自顧自說著話,用她那蠻不講理的刻薄語氣:
“我說沈白,上次跟你說過了,拽緊吳湄,玩她!玩她你會不會啊!剛開始你不做的挺好的嗎?!怎麼,傻了?”
沈白仍舊是低頭咀嚼,一言不發。
沈晴眼睛瞪大,聲音陡然尖利:
“沈白你聾了嗎?!我跟你說話呐!”
“我不會做了。”
沈白沒有抬頭,語氣平靜無波。
沈晴不可置信地吸了口氣,旋即尖聲叫道:
“我讓你玩她!”
“阿晴……”
“玩她!”
“阿晴!”
“玩她!玩她!玩她!玩她!玩她!玩她!!我讓你玩她!!!!”
沈晴仿若癲狂,脖子上甚至有青筋顯露。
沈晴每喊一次那兩個字,沈白的心就緊揪一次。
玩她?玩……
“沈晴!你夠了!你因為嫉妒就要毀了她!你未免太過卑劣!”
沈白喘著粗氣,少年單薄的胸腔隨著喘氣起起伏伏,吼出這句話,他自己都有些呆愣。
“啪!”
沈白的頭被打得偏向一邊,頭發遮住了眼睛,蒼白的臉上紅腫的手印刺眼得駭人。
“嗬……沈白?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怎麼,給你喂了幾年食兒,真把自己當我們沈家人了?”
“我的青梅竹馬?!哈哈哈哈哈……沈白別逗了!你不過是一條狗而已!我卑劣?!我卑劣,你自己就不惡心嗎?那些事你沒有做過嗎?!”
“哈,讓我猜猜……你喜歡上吳湄了?!哈哈哈哈……幾個月前你還對我搖頭擺尾言聽計從……現在就忘了?還說我沈晴卑劣?!果然是條狗,隨便認主人!”
沈晴轉著手腕,語氣陰暗得能滴出墨來,眼裏的譏諷鄙夷灼傷一個少年的自尊綽綽有餘。
可她嘴巴仍舊不停,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
“沈白你給我聽著。吳湄喜歡的是你,騙她的也是你。縱然是我指使的又怎麼樣?你別聽我的呀!可是你還是做了……”
沈晴湊近沈白,在他耳邊繼續輕輕說著:
“喜歡她吳湄?你猜猜,倘若吳湄知道了……會怎樣呢?”
沈晴笑著,眼神極瘮人,帶著肆意的惡意。
沈白偏著頭,像一隻殘破的布偶,明明應該是個鮮活的少年,此刻卻沒有一絲生氣。
沈晴看了沈白一眼,轉身走出教室。
她的臉上帶著強烈的扭曲的恨意——
吳湄!你好本事!
連沈白這種人都能勾走,以為我會如你所願?嗬……
你給我等著……
空氣裏有些寒涼的濕意,低低的厚重的黑雲壓下來,昏暗壓抑。路上行人的腳步都加快了些,看樣子像是有大雨。
沈晴看了看天,轉頭看向那間還亮著燈的教室。
她輕輕嗤了聲,轉過頭頭也不回地向校門口走去——司機將車停在那裏,等待她許久了。
上車,發動。
“唐叔,今晚不用接沈白了。”
“……好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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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寐從廚房出來,洗了洗手。
隨意看了看窗外。
快了。
毋寐將挽起的頭發放下來,換上了一件睡衣。
她摸了摸布料,嗯,不錯,夠單薄。
拿上手機,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