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人好呢,要讓他知道。
你為他做了什麼,付出了多少,都應該有意無意地讓他知道,即使你是不求回報的。
“默默付出”這個詞呀,偉大又不明智——
因為,每一個人生而在世,都是值得被珍惜和愛護的。
沒有誰,為另一個人付出一切是理所當然。
可惜上輩子,吳湄並不懂得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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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沉靜許久許久了。
蒼白的窗簾,蒼白的床,還有蒼白的少年——他低著頭,黑發遮住眼睛,投下一片陰影,整個人陰鬱頹唐。
這是入院第三天,沈白昨天醒來。
中度腦震蕩,在他剛醒來時導致了短暫的腦功能障礙——
“吳湄……吳湄……”
當時的他意識不清,嘶啞又無助地呼喊著吳湄的名字。
他推開醫護人員,跌跌撞撞地撞開門跑道走廊上,無力的雙腿屢次使他跌倒。
“吳湄……”
她在哪裏?他眼中是迷茫和無助,咬牙嗚咽著像一頭執拗的小獸。
在醒來那段短暫的時間裏,他唯一的意識就隻有那個女人。
啪,啪,棍棒落在肉體上發出悶響,那個女人抱著他的頭,護著他,呼喚著他,她很怕很疼,她在哭……
吳湄……
神誌不清甚至癲狂情況下的沈白,終於是脫力被醫護人員打入鎮定劑重新帶回病房。
……
清醒後的沈白都還記得。
記得自己的癲狂,自己對吳湄下意識的依賴和想見她的瘋狂渴望。
失去理智控製地遵從本能去找她……找她……嗎?
可是自己多麼卑劣。
他愛阿晴,她想做什麼他就幫她——
“沈白,我們逗逗吳湄玩兒唄?幫我啊……你別拒絕也別答應她……嗯?”
然後他回答——“……好。”
沈晴笑就了,早料到的樣子。
阿晴高興就好,他當時是這樣想的,管這件事是對還是不對,阿晴想,他就做。
然後一步步……去打算傷害那樣一個吳湄,並且已經頗有成效,嗬……
沈白垂著頭,雙目無神,像一隻牽線木偶。
去找她?他有什麼資格?
他知道,那幾個流氓是誰找來的,是教訓誰的,他心裏清楚,第一次對沈晴的做法感到……厭惡。
可是吳湄不清楚。
她以為是他沈白有危險,拚了命地把他護在身下,不管自己是死是活。
“哼……沈白……唔……”
吳湄痛苦的悶哼仍猶在耳。
他要遠離吳湄,遠離她,趁事情還沒有不可挽回。
可是沈白不知道,食髓知味——極度饑餓的人嚐過珍饈,極度困倦的人見到枕頭。
對於著迷的急迫渴求的東西,越壓製,後力越大,終有一天,那些感情和渴望會像蘇醒的火山一樣,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