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備胎學姐(六)(1 / 2)

路兩旁昏黃的燈,將人影拉的很長。寂靜的夜,隻能聽到彼此的腳步聲,甚至可以感知到對方的體溫和呼吸……

沉默許久了,可兩人之間沒有一絲不自在和尷尬。夜晚,四周的深沉寂靜總是很輕易地就能使人放下一點防備打開心扉,安然,沉靜。

百合花樣的裙擺隨著主人的步伐 搖曳地輕撫著緊致修長的腿,優雅的小貓跟輕輕點在地上,發出可愛而清脆的響聲。

有句話叫“女人走路是有聲音的。”的確,這種聲音極為誘人,優雅又俏皮。

柔黃的光果然非常襯人,沈白想,將他身旁的這個女人,襯得剛剛好得誘人。

“沈白……今晚月色很美。”

毋寐打破了沉默,輕柔的話語伴著蛐蛐兒的歌唱,有著迷人的魔力。

毋寐抬頭眯眼享受著潔白的月光,語畢微微歪頭看向沈白,平日裏不苟言笑的麵龐上漾出孩子一般純稚滿足的笑意,眼中似有粼粼的水光,別有深意——

她對他說……今晚月色很美。

沈白愣了愣,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帶著不容忽視的愉悅。

他握了握手指,手心已經有了一點濕意,他感到喉頭有些哽。

“的確……的確很美。”

沈白讓自己抬頭看了看月亮,仿佛真的隻是在品評這月光,幹巴巴地回答道,他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渾不在意輕輕鬆鬆。

然後他看到,她眼中期待的幸福的點點星光在他說完這句話以後暗了暗,有些失落的樣子,卻又強打精神似的笑了笑。

沈白忽地有些難受。他想,吳湄這個人,總是一副銅牆鐵壁無堅不摧的模樣,為什麼不能說出來,說她不開心,說她也會累,總是這樣,她不孤獨不疼……嗎?

蠢極了。沈白握了握拳,莫名有些生氣。

“沈白?”毋寐開口,仍舊是輕柔的語調,仿佛剛剛失落的姑娘不是她。

“嗯。”少年的聲音悶悶的。沈白覺得沈白這兩個字由吳湄念出來,仿佛在舌尖繞轉了千萬遍,繾綣又珍重,好聽的不得了。

“你看到那顆星星了嗎?它叫長庚星。”毋寐接著道 :

“別看它現在看起來毫不起眼,可隻要到了黃昏時,整個天幕就隻有它最耀眼。它總是最早出現,最晚消失,就一定會有最耀眼的時候。所以你瞧,天上那麼多星星,廣為人知的也會有它一顆。”

毋寐扭頭看著沈白,她眼睛很亮,看著他時眼神專注堅定又溫柔。

“我們都一樣的,我也並不是什麼所謂的天才。”

毋寐聲音更輕了些:“佑國之安康,開萬事太平,助我華國屹立東方不倒。我母親……為之付出了一切,包括生命。我父親也願為之付出一切,我也是。我從小就知道,我必須自己一個人走完許多路,我從小就明白。”

她頓了頓,直視沈白有些迷茫的眼“但是要知道,我這樣的人從不可憐。你也是。你有天生之才,我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沈白。”她微微抬頭注視著沈白,聲音冷靜又堅定。

“我願意為你做我能做的任何事。你的自我厭棄所帶來的痛苦,將會加倍地加諸在我的身上。

我希望你知道,你的痛苦我願意和你一起承擔。”

“所以不要孤獨……”

剛剛的話仿佛用盡了吳湄的力氣,這最後一句話說出口後,她有些手足無措。

——若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下麵平鋪著皓影,上麵流轉著亮銀,而你帶笑地向我走來。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沈白看著麵前這個女人,腦中便是這幾句話。這個女人朝他走來,披著月光,似乎想拯救一個身處深淵的少年。或者說……是兩個身處寒冷深淵的人,渴望互相取暖。

有一瞬間,沈白不想去接觸吳湄了——不想去……心懷鬼胎地接觸這個蠢女人。

噗通。噗通。沈白知道吳湄的感情,可這次她真的一字一句說了出來,那麼認真。

心髒撞擊胸腔的感覺讓沈白呼吸有些急促——

“你自我厭棄帶來的痛苦將會加倍地加諸在我身上……”“我願意和你一起承擔……”“我願意為你做我能做的任何事……”

“不要孤獨。”

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的。拚命地追逐沈晴,仿佛他就可以不是一個人。

沈晴的好,沈晴的壞,沈晴的偏執,沈晴的瘋狂。沈晴施舍的注意,沈晴帶來的傷痛……沈白以為自己會全部接納,永遠喜歡和追逐。

可是……原來也會有人願意給自己依靠嗎……

沈白低頭,眼眶有些澀,倏而嘲弄地笑了。

他在期待什麼?竟然會期待?和蠢的人待在一起也會變蠢嗎?他一直都應該知道,能保護自己永遠陪伴自己的人根本不存在,可靠的永遠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