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驢子的起源(2 / 3)

經過一年多的精心調教,一四七從他懷抱中的小驢駒變成了一頭壯碩的大驢,每天過著悠閑舒適的求學生活。或是在院子裏聽他說教,或是在崖畔啃食雜草,望著雲海茫茫,有時興起,就喊幾嗓子“昂昂——禁忌生冷葷!”

胡堂從最簡單的“一二三四,甲乙丙丁”教起,不知費勁了多少心血,總算給驢子打下了語言的基礎。他不但給驢子教一些啟蒙讀物,還教給它唐詩宋詞和四書五經。但是驢子的大腦幼稚,經常會背出“人之初,性不善,千裏共嬋娟”之類的話,讓他大傷腦筋。本來嘛,“人之初”和驢子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他發現驢子對草藥圖譜很感興趣,隻要是“味甘,性平,益氣”之類的草藥,驢子學上三四天就能熟記下來。有時候,猴子摘回野草,驢子會挑出泥胡菜,扔在地下教訓猴子:“味辛,苦,性寒。不吃!”或是看見益母草,就學著胡堂的腔調罵猴子:“昂——烏。笨!吾是公的。”

猴子雖然叫驢倌,卻是這個小家庭裏的全職勞力。每天在山崖上采摘鮮草,回來給驢子鍘幹草,或是給胡堂添亂,打碎家裏的壇壇罐罐。它的最大樂趣是看胡堂鞭打驢子,日子過得優哉遊哉。當然,也有它頭疼的時刻。不知從哪天開始,胡堂別出心裁,想訓練驢子尥蹶子,作為對付黃連老母的可靠幫手。

胡堂琢磨,驢子隻會說一些零星不成句的話,顯不出自己的本事,要想一掃前恥,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還得下功夫,教會驢子更多的人話。另外,對方是個武林高手,脾氣刁鑽古怪,萬一她耍賴,非但不認輸還要殺自己滅口,那該如何是好?

於是,胡堂紮出一個草人,貼上一張“黃連老母”的標簽,讓驢子練習踢草人。驢子練到一定程度,一蹄子能把草人踹飛。胡堂懂得循序漸進的練功程序,又給驢腿上綁了沙袋。沙袋的重量不斷增加,草人的距離也在拉大。有一天,驢子一時興起,後蹄騰空,一下子踢斷了紮束草人的木樁。胡堂撿起木樁,感覺驢子後踢的力度已經夠了,黃連老母肯定沒有木樁結實!下一步要練習它的準確性和靈活性。他的眼珠一轉,看見了猴子。於是,猴子扛來兩根木樁,幫胡堂把木樁固定結實,又在木樁之間拉上一道麻繩,累的猴腚全是汗。它哪裏知道,這是給它自己預備的圈套。它接過胡堂手中的麥芽糖時,胡堂卻順勢綁住了它的胳膊。猴子被吊到麻繩上,發現自己代替了草人。猴子要抗爭命運,不想落得草人草屑紛飛的下場。它拚命扭動身體,才躲過了驢子毫無人性的一次又一次猛烈攻擊。驢子玩得很暢快,猴子卻嚇得臉色發白。猴子沒有記性,一看見胡堂手中的糖,就忘記了自己每天午後的危險工作。能怪誰呢?為了365塊糖,它在驢子後麵跳了365天的街舞。還好,它身手不凡,沒被踢著過。

午後,驢子踢完猴子,累出一身汗。猴子齜牙咧嘴,一翻身,騎到了木樁上,開始看驢子上課。

胡堂擦淨驢子的汗水,伸出雙手問驢子:“一四七,開始學算術。一加一等於幾?”

驢子回答:“二。”

“好,真聰明!二加二等於幾?”

“二。”

“三加三等於幾?”

“二。”

“你真夠二的。”

自從抱養一零四和一零五來到深山,直到把一四七訓練成真正會說話的驢,胡堂已經在山裏度過了好幾個漫長的酷暑寒冬,眼看事業有成,十年約定之期將在今年秋天來到,胡堂心裏充滿了自信。

不過,過於平靜的生活背後,總會埋藏著突如其來的變故。命運總是捉弄人的。

初春的一個清晨,草木結霜,院子裏濕漉漉的。猴子從窗欄翻出來,拐進柴房,給一四七鍘麥秸。它扭頭看主人沒有跟進來,就翻騰木桶,找出一塊玉米餅,咬了一口,隨手扔進草堆裏。

胡堂袖著手,跟在驢子後麵走出草屋。一主一驢站在崖畔,被晨風吹得渾身哆嗦。胡堂說:“一四七,今日背誦《黔之驢》如何?”

經過兩年悉心培訓,驢子已經可以和他進行一些有質量的對話了。不過,驢子個性靦腆深沉,對說人話不感興趣。它低下頭,在霜草地上嗅了嗅,扭過頭去看柴房,猴子正在鍘刀上跳上跳下,忙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