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驢子的起源(3 / 3)

“黔無驢,有好事者船載以入,至則無可用……”。

“不聽!有老虎。”驢子斜了胡堂一眼,後退幾步。

胡堂哈哈大笑,“老虎怕什麼?古人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古人有病!”驢子憤憤地說。當然,它有它的顧慮。

胡堂很滿意,驢子能有這些反應,說明它對人話的含義已經吃透了,這比鸚鵡學舌不知要強多少倍。

“好吧,我出對子,你來說下聯。”

驢子提出了條件:“昂——不說老虎,不說河間府驢肉火燒,不說東阿驢膠。”

胡堂為了刺激驢子的大腦發育,故意講一些和驢子有關的殘酷現實。結果,一四七對於驢肉驢皮之類的話題非常敏感,很注意保護自己幼小的心靈不受傷害。它的心靈是綠色的,是由一望無際的苜蓿,麥苗,灰灰菜和各種雜花野草編織而成,天然純淨,容不得人類的齷齪,邪惡和血腥。

胡堂搖頭晃腦地說:“鬆竹梅歲寒三友。”

驢子想了想,“尿床草利尿利膽。”

“錯啦!對子不是這樣對的。”

“沒錯,八個字對八個字。”

胡堂搔搔腦門,跟驢子叫什麼勁?這驢子不識數,最多隻能數到八。

“既然你喜歡對草藥,我給你出一個‘紅花紅豆紅孩子紅玫瑰’。”

這是胡堂給驢子教過的,下聯應該是“白梅白果白頭翁白芍藥”。

驢子想了想,“昂——唔,黑人黑驢黑猴子黑木桶。”

胡堂一愣,指著猴子說:“錯啦,驢倌是棕色的,不是黑的。”

驢子看猴子提著木桶出了柴房,就輕快地跑過去,扭頭說:“懶得理你。沒錯,都是八個字。”

胡堂會心地笑了,雖說驢子不識數,頂嘴強嘴學得倒是蠻像,像個淘氣的小孩子,越發招他喜歡。想到十年前那個欺辱他的瘋婆子,他得意地哼了一聲。“禦風飛翔?白日做夢吧!我的驢子已經練成,半年後先讓一四七當麵臭罵你一頓,煞煞你的威風。看你不羞愧的自動跳崖?”

他追上驢子,笑嘻嘻地說:“今天的課業是學習孟子的名言。”

驢子的嘴紮進麥秸裏,顧不上理他。

胡堂念道:“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驢子抬起頭,很警惕地問:“真殘忍!‘斯人’是驢子嗎?”

驢子已經有了很強的身份意識,聽不得讓驢子吃苦頭的事情。

“是人,不是驢子。”

“那就好,念吧。”

吃完午飯,猴子拖出躺椅,胡堂坐在門前曬太陽。一四七站在山崖下麵,仰頭看爬藤上的嫩芽,猴子蹺起二郎腿,坐在木樁上逮虱子玩。院子裏一派樂陶陶享受陽光生活的景象。

“一四七,你長大想做什麼?”胡堂閑來無事,拿驢子尋開心。

“吃草。”

“就知道吃。除了吃草,還想做什麼?”

“當傘僧。”驢子咬字不清,把先生讀成了傘僧。在它眼裏,當先生是件很威風的事。手裏揮著鞭子,你說錯話就抽你一鞭子。

“當傘僧要有學問,你沒有學問如何做傘僧?”胡堂覺得好玩,順著驢子的思路說下去。

“吾有學問。”

“你有什麼學問,說來聽聽。”

“昂——呱呱雎鳩,在喝稀粥。昂——青草連天碧,驢子好歡喜。”

一主一驢正在閑聊,山道上傳來一陣雜遝的腳步聲。

這裏離山腳十裏,山腳下住著竇老六一家。竇老六每隔三四天,就上山送羊奶和雞蛋,以及胡堂吩咐他采買的各種生活用品。竇老六腿腳有殘疾,有時會讓他的兒子或閨女送上來。

今天的腳步聲,似乎不止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