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怔忡了片刻,看了我一眼,隔了好一會兒,才說:“是,亮亮,我覺得我們還沒到那一種程度。”

原本在我心中生根的擔憂轉眼就變成了一把尖刀,刺得我呼吸猛然一滯,心髒瑟縮了一下。

我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謝平之。

不過三秒過後,我又想,他是演技帝啊,他這麼說,不代表他一定這麼想啊,他的目的說不定就是擔心我的事業,所以阻止我懷孕啊。

於是我笑了一下,又說:“沒到那種程度不要緊,以後可以慢慢培養嘛……”

他的手輕撫上了額頭,慢慢的婆娑著,歎了一口氣,“你知道懷孕意味著什麼嗎?一個新生命會到來,他的到來不是為了那幾滴臍帶血,是你我的責任,不是你可以隨意對待的責任,亮亮,你沒有準備好,我也沒有準備好。你單方麵的決定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如果說之前我還覺得謝平之是在演戲的話,眼下,我再不覺得了。

他是真心地認為我不合適,不負責任。

這種認知比之前一種“沒到那種程度”更讓我難受。

我因此沉默了,覺得自己又委屈又白癡,上趕著給人生小孩卻被拒絕的難過程度比之任何一種拒絕更為淋漓盡致。

是啊,如果謝平之想要小孩,多少人會上趕著來,差得不是我這一個……

“哦……我知道了……”我眨了眨眼睛,抬頭看謝平之,仍舊笑了一下,“那就可以考慮骨髓配型……”

謝平之點了點頭。

我站了起來,伸手攥了攥微皺的衣角,把行李袋放到了隔壁的病床上,語氣輕快地說:“正好東西都在,我都不用收拾了,你想吃什麼嗎?我可以給你去買……”

謝平之朝我微笑了一下,“黑椒牛柳,謝謝。”

“好。”我隨意抓了一件外套,戴上口罩就出了門。

一路走到醫院大廳,我才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我的心裏難過極了,謝平之生病了,謝平之說我們不到那一種程度,謝平之說我不負責任……

更讓我難過的是,我覺得他說得話都是真的。

站在醫院的大廳裏,隔著玻璃,我看到門外被保安擋著的攝像機和照相機以及一波又一波的記者,站得稍遠的地方,浩浩蕩蕩的謝平之的粉絲。

我轉了個身,從後門的巷道去了隔著一條大街的餐廳,打包黑椒牛柳。

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聽著鄰桌傳來的聲音。

“外麵咋那麼多人呢?”

“你還不知道啊,對麵醫院住了兩個大明星,一個是那個啥,蔡尋芳,就是演季雲的那個,還有一個是謝平之。”

“呀,謝平之怎麼了啊?”

“嗨,誰知道呢,說不定是炒作呢,粉絲都來了,弄得街道堵得不得了,煩都煩死了……”

……

服務員把飯盒遞給了我,我拿上就匆匆走了。

回到醫院的時候,謝平之剛剛簽完那一份治療方案書。房間裏站著兩三個小護士,都眼巴巴地把謝平之望著。

我把飯盒放在床頭櫃上,低頭親了親謝平之的額頭,幾個小護士才拿著方案書走了。

當天晚上,謝平之的工作室發布了一份公告,將謝平之的病情告訴了大家,並希望媒體朋友不要打擾他,讓他安心養病。

輿論一片嘩然,媒體都震驚了,在謝平之如此坦白的情況下,他們無法再去揣測,能夠做得就是維持其道德度,給予理解和祝福,而我可能有孕的消息也被遺忘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