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芥子笙(1 / 1)

“我遍尋神器,是想要救出母親。”淳子淵的神情很是嚴肅深沉,昏黃的燭火下墨色的眸子幽幽閃爍著,晦亮不定,如同一閃一閃的星辰。

“你的母親……”沫沫欲言又止。

“千年前,九重天滅我一族時,並沒有殺死她,隻是將她囚禁在了某處。”

“為什麼?”沫沫深感疑惑,若是因為懼怕應龍一族的力量,那應該會趕盡殺絕才是。

“她……並不是應龍一族。”淳子淵的嘴角扯起一絲苦澀的微笑,“她原本……是九重天的仙女。”

藏青色的宮殿裏,鑾金攢玉的大理石柱上繪有精致的青狐圖案。華貴異常的王座上,精致的緋紅流蘇反射出陽光的色澤,一身金袍的王者高坐在王座上,眸眼半闔,似在享受愜意的陽光。

而晦暗的大殿中央,青曄半跪在冰冷的地麵上,藍色衣袍上暈染著一簇簇鮮紅。利鞭如蛟龍飛舞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深紅的傷痕,靜謐的空氣裏,充滿了血腥和肌膚扯裂的聲響。

青曄就那樣跪著,直到行刑結束,都沒有哼出一個字。他嘴角蒼白,密集的汗珠布滿了額頭,可是,卻身姿巋然,一動不動。

“想不到將軍府後裔,竟是為了兒女情長誤國的廢物。”王座上,那微眯的雙眼倏地睜開,纖長的睫毛如蜻蜓掠過水麵,劃開一圈蕩漾的清波,棕色的眸子深沉又幽暗,仿佛醞釀著什麼狂風巨浪。

“屬下無能。”青曄強忍著身上的鞭傷,緩緩開口。

“但願你,不要忘了千年前的滅門慘案。”王座上,那個金袍男子,冷冷地瞥了瞥大殿中央的青曄一眼,語氣裏是漫不經心的雲淡風輕。

大殿的中央,青曄微微震顫了一下身子,他拚命穩住心神,迫使自己不去想那遍地骨骸,他握緊了拳頭,聲音堅忍決絕:“屬下絕不會忘記!”

腦海裏不自覺閃過那襲鵝黃身影。幼時,她曾經言笑晏晏地對他說:“我想做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忘記所有不想記起的東西,記住所有想要記住的東西。大師兄,你說,這樣的人生,如何?”

這樣的人生,自是極好的。隻是,有些東西,注定了無法忘記,盡管,這東西折磨了他半生,且會一直折磨下去。

王座上的金袍男子揮了揮手,青曄支撐起負傷的軀體艱難離開,諾大的宮殿,重又恢複清冷寂寥。

一個紫色身影從大殿衣角幽幽現身,步履輕快,衣帶當飛。他的手中執著一把繪有水墨山水的扇子,素淨的指節修長有力,丹鳳眼波光瀲灩,卻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諷意。

“這就是你不遠千裏帶我來到這裏的原因?”川千葉聲音涼薄,神情晦暗,似乎有一絲憔悴,“是想讓我誇你——真不愧是妖族五元老之一的千麵狡狐芥子笙?”

川千葉輕輕一笑,笑意卻未至眼底,隻是揮動手裏的折扇,一下,一下,慢慢地閃動著,似乎在等芥子笙的回答。

王座上的金袍男子微微抿唇:“千葉,你仍在生我的氣啊。”

川千葉不置可否地揚起頭,紫色的衣衫肆意翻飛,語氣依然不善:“生氣可有用?所有的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那些把酒言歡、悠然暢談的時光,卻如同被風沙逐漸掩蓋的地麵,記憶模糊,時光剝落,川千葉看著王座上的那個金袍男子,明明是完全不同的臉,完全不同的風華,為何卻為同一個人所擁有?

不愧是千麵狡狐芥子笙,妖族五元老裏最神秘不可捉摸的存在。興許從沒人看見過他的真麵目,也不會有誰,能夠真正洞悉他的意圖和打算。

“說吧,你策劃一連串的事情,究竟為了什麼?”川千葉十分入流地找了張錦凳坐下,丹鳳眼裏波光流轉,“別告訴我,你是真得為了妖尊出世,才這麼不遺餘力。”

雖然天下人都說幾千年前神族以七件神器五座仙山封印了妖族及眾元老,實際上——完全不是這樣。這七件神器和五座仙山封印的,是那些妖力低位的妖,以及妖力最為強大的妖尊。

正如仙族的天帝、人界的帝王、冥界的冥王,妖尊是妖族至上的存在,據說其力量可以毀天滅地,倘若現身,妖族掌握三界,便指日可待。

隻是,雖然他們妖族元老以此種借口去奪取神器毀壞仙山,但是,難道真的是為了妖尊現身世間嗎?

雖然川千葉一向對此等事情毫無興趣,但是卻被芥子笙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去做那些看起來可能有點意思也能消磨時間的事情。隻是,現下他很疑惑,芥子笙,真的是為了妖尊現身才策劃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