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幽幽歎道:“這就是代價。世間萬物都是公平的,此處得了益處,它處自得找回來方公道。”旭佑卻不信,紅著臉怒道:“是父皇偏心。同是兒子,太子便可日日得父皇親自教誨,兒子見父皇一麵就千難萬難。若父皇真不待見兒子,又何必讓母妃生下兒臣,當日兒臣在娘胎裏就該打掉。反正母妃亦不喜兒臣,早早離兒臣去了……”皇上越聽越怒,猛的一拍桌子,奏折頓時落了一地,“放肆!你怎能如此說你母妃!”旭佑嚇了一跳,見皇上鐵青著臉,怒目而視,不由又跪了下去,卻依舊小聲不甘心道:“兒臣原沒說錯,父皇和母妃都不喜兒子!”“你,你……”皇上心底最疼旭佑,旭佑卻不但不懂自己的苦心,還大逆不道,皇上一時急怒攻心,頓覺喉嚨腥鹹,猛的咳嗽起來。旭堯忙遞上絲絹錦帕,卻在看見皇上咳出之物時,灰白了臉色,雪白的帕子上,鮮紅的血絲直刺的眼睛生疼。
旭佑亦呆呆看著,半響方忙忙起身道:“兒臣去請太醫。”皇上道:“站住!讓大臣們知道,那還了得?”旭佑看著皇上蠟黃的臉色,頓了頓,重重磕頭道:“都是兒臣不好,請父皇息怒。兒臣犯下重罪,請父皇降旨賜死!”聽見“賜死”二字,皇上心中又是一痛,生生忍了下去,“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雖是皇子,亦不能免罪。至於定何罪,乃三司會審之後方定,你先去大理寺吧。”旭佑已是心灰意冷,磕了個頭,緩緩退了出去。太子見不是去天牢,心下一驚,卻沒露半點神色。皇上緩緩道:“太子,你仁厚心善,將來要寬待天下子民!”太子不解此話,隻躬身應道:“是!謝父皇教誨!”皇上揮了揮手,太子告退,不提!
入夜,暑氣尚未散盡,水氏兩兄弟便去了榕園。水溶依在樹上,靜靜吹著笛子,笛音婉轉悠揚,水澈卻聽出了水溶的不安,“王兄,太子他……”水溶停了笛,淡淡道:“四皇子素來以仁弱示於人前,恐皇上也不能盡知他的脾性,太子卻了如指掌,對四皇子府的一舉一動,一草一木,知之甚詳。”水澈驚道:“往日看著太子寬厚沉穩,竟不知他有這般手段。”水溶歎道:“我與太子相交盡十載,原以為對太子很是知道。今日方真正明白,他終究是登上位之人,其所思所想,非常人可測哉。”水澈笑道:“我們與太子同息同利,太子離不得你,王兄不必過憂。”水溶想起今日太子那探究的一瞥,心下卻不安,“三弟,有種人,隻可共患難,卻不可同富貴!飛鳥盡,良弓藏的故事還少嗎?”水澈道:“王兄發覺了什麼?”水溶搖頭笑道:“但願是我多疑了。今日四皇子故意從中挑撥,而太子,怕是信了。”水澈道:“太子不是輕信之人,更何況是四皇子所言。”水溶負手仰頭看向星空,卻沒接此話,“四皇子十多年的謀劃,毀於朝夕之間。忠順王,恐怕也按捺不住了,隻等他起兵,便可得了由頭討伐於他。”水澈道:“他精的很,隻要不動兵,便沒有罪名,他一個親王,誰敢先抓後審?”水溶道:“快入秋了,該是動兵的時候了。好歹能趕得上秋後問斬!”水澈心一沉,一場血風腥雨之戰終於開始了。卻不知道,忠順王,趁著夜深人靜之際,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