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得寵的是薛賢妃,雖然出生低微,乃門前禦(負責守衛宮城城門禁軍的小頭領)的女兒,天資美,自幼在教坊習得旋舞和胡舞,雖然沒有飛燕掌上舞的身姿,但眉目傳情,德帝正值壯年,宮中多為矜持美婦,卻沒有賢妃有滋有味。
其他故事不便在此細表,就在宮中發急疫的那年春天,賢妃前往林妃宮中例行探視後,長公主突然死去。沒過多久,便在賢妃宮中發現蠱惑德帝之物和其他各宮王子公主的長生符。後宮魅惑皇帝,可輕可重,但讓德帝痛下殺手的,是纏有紅繩的長生符。甸荀有一種歹毒巫術,在長生符上纏上下咒人鮮血染紅的絲線,念下咒語,每日纏一根,待到絲線纏滿,那人就會暴斃而亡。纏滿絲線的,正是長公主的生辰八字長生牌。賢妃被賜死,宮中仆人全捕殺,宮室廢止,誰知五年後,一場大火幾乎把前殿焚毀,又花了五年時間才可修繕完成,一分為二,前殿拆毀變成禦花園一部分,後殿則改製為如今的彙賢宮。
宮人們將故事說得繪聲繪色,其實這三丈宮牆之內,重來不缺談資,而賢妃是否惑主,血線殺人是否存在,宮中記行司公布的申明是:“三月十二日,賢妃望長公主,染疾,十二日後逝,按二品妃禮葬,宮內三十六宮人通染疾,全捕殺,發撫恤。宮室需廢止。”所有的疑惑都在當年的火中消失幹淨,大家逐漸不敢提起這段往事,如煙。
頤和公主,容顏美麗,小時多病,太醫辯為血虛之症,身若扶柳,玉指芊芊,皇家嬌嬌女如是也。德帝怕自己喜歡的女兒再遭不測,破例在她十二歲時獲封頤和公主,食祿三千戶,小心愛護,寵溺不止,逐漸養成其飛揚跋扈的個性,但她聰穎,善於察言觀色,討好長輩,好幾個皇族子弟被其玩在鼓掌之中,大家對她都是敢怒而不敢言,隻能小聲稱其為玉麵狐狸。
躂坦要求她和親這事,雖然她知道父皇不會舍得讓她去北漠,但有關國體,還是要想一個法子,把這個差事順理成章引到二姐身上。現在她正在母妃宮中,商議解決之法。
“母妃,你是不會願意讓臣女去北漠的吧?”頤和公主跪坐在林貴妃膝旁,輕輕的給自己的母妃敲腿,像一隻聽話的貓咪。“雖然你父皇還沒定奪,太子昨日入宮傳話,十有八九是王氏女兒嫁去了,但韃靼那邊的確要求是頤和公主過去,要想一個萬全法子,順理成章將她嫁出去。““母妃與太醫院梳院(院長)李太醫不是有私交,喚他過來診斷,出個血虛之類的症狀,直言不適合遠嫁不就可以麼?”“你這個丫頭,想得倒是簡單。宮中有頤和公主的尊稱隻有你一人,連你父皇的妹妹永泰公主也沒有,一時半會如何又有他人代嫁?就太子意思,皇上應該是已經派出鴻臚寺卿與韃靼使者密商,尚不知情況。如果當年薛將軍還在,也定不會讓韃靼如此囂張。”林貴妃輕輕點了女兒的額頭,搖了搖頭,李太醫實力不比當年,他雖有梳院之職,但最近幾次處置遠沒有盧太醫妥當,甚至判斷錯了皇後的頭痛症,陛下已經不太相信他了,這個方法可用,還是要保險一些,多想點其他法子。
“母妃。”她的寶貝女兒側了身,“隨即起身轉了一個圈,她揮手擯棄身邊所有侍女嗎,在大廳裏轉來轉去,弄得林貴妃有些頭痛:“頤和,你可以坐下說話麼?”頤和公主停下腳步,麵帶微笑,仿佛解決了一件大事一樣:“臣女有個小見識,頤和公主隻是個尊銜,並沒有明確的指向性。躂坦那邊隻要頤和公主,我們就給她一個頤和公主,二姐成年有十年了,一直沒有頭銜,我們就求父皇給她一個,三千戶食祿,也算給她們一個補償,山西戚縣正好可以給她。“”你這個小狐狸,戚縣食祿薄,你把這個燙手山芋變成順手人情給她,按王氏的性子,也不敢多言什麼。就依你,我擇機跟你父皇說,但還是要打點好太常,讓你二姐的八字與那胡蠻六王子相合。含香。”林貴妃垂目,喚來侍女:“你到百寶閣中取出玲瓏如意,送予太常朱大人的夫人,她會明白我的用意。“”母妃周到,臣女的終身都要仰仗母妃。“頤和公主起身,正經的給林貴妃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