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雲道:“都看什麼看,這就是官家新晉封的嫿婕妤!”
此言一出,四處下人皆聚攏而來:“老奴(小人)拜見婕妤娘娘。”鶴兒這時突然覺得這個娘娘做得也不是半點好處沒有,依從前經驗來說,往往喊出“住手”兩字之後,好的時候是與人罵一頓,壞的時候就幹脆一起遭殃了,現今這種結果還是生平頭一次。
老太監跪在最前麵,看來這裏果然他是老大,鶴兒瞪了一眼,恨不得一腳將他踢翻過去。
她又注意到最後排,那個被打的小太監手捧著滿手血竟還不忘給她磕頭行禮,不禁心中一酸。於是直接向他走去,走近發現他長得眉清目秀,年紀也比較輕。
“起來吧。”鶴兒說出這句後,旁人也紛紛做了站起的動作。
隻聽霽雲叫了一句:“娘娘叫他起身,你們動什麼,跪著!”顯然她也十分氣憤。霽雲同樣注意到小太監手中捧著的半抔鮮血,雖然捧得緊但不時仍有幾滴滴落。於是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心疼自己的血,還想再喝回去不成?”
即使是回複霽雲的問話,他語氣依然謙卑:“司膳宮的地磚是青石麻麵,血流在地上打掃的人很難清理,小人還是盡量捧在手心吧。”
鶴兒聞言有些吃驚,人善良成這樣,總顯得有點傻,是不是心智沒長全呢?於是問道:“你多大了?”
“回娘娘,小人今年十六。”
鶴兒聽聞比自己還小兩歲,不禁心生憐憫。這時霽雲看向她,眼神似在征求她的同意,鶴兒一看便懂了,於是點頭。
隻見霽雲抓著小太監的雙臂,將他手中的鮮血潑灑了一地。他嚇得傻了眼,又跪了下去仿佛自己罪大惡極一般。
鶴兒道:“別怕,難打掃又怎樣,那個老東西打你時那麼有力氣,就讓他來擦。”於是又將他拉起。
老太監聞言自然一百個不願:“呦,娘娘,老奴可不能擦地,老奴可是······”
“不擦也行啊,用舔吧!”
他見勢不可推,於是改口:“能擦,能擦。”
“還有我問你,他犯了什麼規矩?”
一說這事,他又來了精神:“回娘娘,這小崽子手腳不利索,端個湯汁也能送到地上去。”
聞言,鶴兒拉過他的手察看,隻見一片鮮血中隱約有幾處焦黑,那是嚴重的燙傷所致,心中不禁更氣:“哼,我看是你這老東西心腸長得不利索。”
老太監立刻磕了個頭:“喲,老奴哪敢啊,望娘娘明察。”
“察什麼?你先把地擦了!”鶴兒知道她們若走了,擦地的人肯定不會是他。
鶴兒命其他人平身站到別處,誰都不許幫忙。她坐下來看他跪著把地擦得幹淨,發現旁邊的小太監一個個表情都很奇怪,是那種明明心裏很痛快卻強行壓抑的狀態,看來這些人也都受到過他的毒害,一直敢怒不敢言的憋著呢。
擦好了地,她站起身指著小太監對老太監道:“這個人我要了!”
“呦,娘娘不可啊,他笨手拙腳一個人,怎配娘娘差使,隻怕他······”
鶴兒懶得與他廢話:“我要了!”不容反駁的語氣加上犀利的眼神瞬間就將老太監逼成了啞巴。
鶴兒來到小太監身邊,語氣柔和下來:“你叫什麼?”
“回娘娘,小人小孫子。”
鶴兒差點笑出聲,天底下的虧,都被他吃了吧!隻聽一旁的霽雲想笑不能笑憋得咳了又咳。
這稱呼得改,於是繼續問道:“那你的名是什麼?”
“回娘娘,小人姓孫,名狗蛋。”
鶴兒一聽再次皺眉,不過倒不難選:“那好,今後你就叫小蛋子吧。”又拍了拍他的肩:“隨我走吧。”說完率先向大門走去。
小太監一時間緩不過神,眼睛竟下意識地看向老太監,對上他凶狠的眼睛後,嚇得身體不自主向後一縮。
霽雲見狀,心裏暗罵了句真不爭氣,上去便敲了他腦瓜一下:“如今哪個是你主子你都不知,這樣糊塗的下人,我家娘娘不要也罷。”說完轉身便走。
他一聽不要他了,頓時嚇得臉色慘白,他清楚今日一鬧留下來注定會被生吞活剝不可,於是拚了命追出去:“小人知道主子是誰了,別不要小蛋子······”踉踉蹌蹌中,時不時還回頭看幾眼,生怕老太監再追出來將他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