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鶴兒闊步走過去,雙手並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下三人身上的被子,摔在地上。
三人再次驚醒幾盡瘋狂,聲嘶力竭大罵起來,隻差沒動起手來。鶴兒依舊一聲不吭,隻淡淡地打了個哈欠,待她們抱怨聲停止後,她也漸漸有了睡意。
兩天過後,那三位終於忍無可忍回稟了掌事嬤嬤,於是鶴兒被調換到了另一間破小的房間,獨自居住。不過她心中卻欣喜異常,因為她知道自己終於可以行動了。
深夜,月色朦朧。鶴兒挎著竹籃,隻身摸出睿思殿,一溜小跑鑽入那片草叢中。圈定好位置,取出竹籃中鐵鏟試了試土,最近一直沒有降雨,泥土堅硬。她深知這不是一項輕鬆的事,而且光靠她一人之力,想挖洞出去時日不可待,可她也知道,這是擺在她麵前她唯一的路,哪怕這是一條艱險萬分的獨木橋,她也得過。
況且那位神秘人幫她做了這些,背後一定付出了不少辛苦,她同樣不能辜負。想到這些,她便一刻不容耽誤,就此開始了挖洞生涯。
白天鶴兒在睿思殿做事,夜晚便到草叢裏挖洞,這種日子一連幾天過後,鶴兒的身體就吃不消了,整日裏昏昏欲睡起來。趙恒時常駕臨睿思殿,她盡力維持常態,告誡自己千萬不能露出破綻,這些弄得她身心俱疲。
這日,中殿內又傳來熟悉的話:“鶴兒,沏茶——”
靠著柱子正欲睡去的鶴兒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使自己清醒,接著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他麵前:“奴婢在。”說著端起茶盞正欲去換,忽又覺得不對,於是打開茶蓋:“你一點都沒喝?”
“多嘴!”就喜歡叫你,不行麼?!
“如此名貴的茶就這樣浪費,你不知這一杯茶錢能換回多少條餓死的人命。”
“放肆!”
按宮中規矩,主子說這兩個字時,下人就該下跪求饒,再狗屁的規矩也是規矩,在宮中待一日就要守一日,於是鶴兒把茶盞放在龍案上,後退一步,慢吞吞地跪了下去,淡然說了句:“官家饒命,奴婢知錯了。”
他無奈瞥了她一眼:“退下吧。”
鶴兒走出去後,趙恒看了眼茶盞,想起她的話,竟然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鶴兒借著燭光按照神物上的刻痕指示的方向不斷深挖,隨著洞的逐漸加深,遇到的石子多了起來,挖起來更加費力,同時還要把挖出的幹土用竹籃運到水池裏去,趕上雨夜的時候,她也不得不停手。因此,十幾天過去了,進度依然不顯著。天氣一天天熱起來,洞內潮濕悶熱的氣息很難熬,但是有希望的努力,一切的艱苦她都扛得住。
一次夜裏,鶴兒疲憊至極,伏在洞內本想歇息片刻,卻不想鬥轉星移醒來後已是日曬三竿。往常鶴兒皆是趕在他人睡醒之前跑回房間換衣服,如今這般滿身泥土,若會被人撞見,她竟真不知作何解釋。
鶴兒悄悄探出頭,見四下無人方敢爬出。思量再三,她幹脆脫下了滿是泥土的外衣,將其藏進洞裏。又拍掉頭上的土,跺淨鞋上的泥,這才躡手躡腳地溜向房間。
心下想著,自己這副樣子倒像遇到了采花賊,可這是在皇宮內院,想找個有“采花能力”的賊比她被主動放出宮的可能還小。
“你怎麼在這兒?!害得我們好找!”隻見幾名宮女向她跑來。
“我·····”未待她辯解,有兩名宮女已經將她架起拖向中殿,她掙紮著大喊:“你們想做什麼?”
其中一個道:“官家說了,若找到你立即帶去見他。”
趙恒見到鶴兒這副模樣,一臉驚疑:“你去了何處?”
“回官家,奴婢也不知。今早醒來發現自己竟在東花園假山那邊。”
趙恒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你倒蠻喜歡那兒的。”
另一個宮女道:“啟稟官家,奴婢聽說這種病稱為夢遊症,不僅如此,前幾日與她同住,發現她半夜必嚎叫有時還搶奪奴婢們的被子。”
鶴兒沉默不語,表情平靜,好像她說的那個人她完全不認得一樣。
趙恒搖了搖頭,:“若是夢遊,這麼遠的距離,巡衛也會將她攔下。”
鶴兒這倒開了口:“或許我遊得很高明,恰好避開了巡衛呢!”
趙恒打量她,繼續搖頭似乎全然不信,卻又找不出任何端倪。他也不想再琢磨這些,人沒丟就行,朝堂之事已夠他煩心。遂一揮手:“罷了,都下去吧。”
於是鶴兒回去迅速衝洗了自己,換上幹淨的衣服,昨夜雖宿於土穴,但睡得極踏實,今天直覺得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