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宮有望(1 / 2)

沒等鶴兒開口問,她竟自行娓娓道來:“家父是資政學士,周伯父是吏部侍郎,他我兩家向來交好,又是門當戶對,於是指腹為婚,定了這份親緣。從小我們一處玩樂,青梅繞竹馬,素來無間隙。漸懂人事後,更是心堅不移。我十四歲那年,生了場重病,命懸一線,郎中說非陰崖上生長的新鮮石檞入藥不可。懸崖驚魂,府中下人無人敢冒生命之險去采摘。”她伸手掛起一側紗幔,讓鶴兒坐到床上。

又接著說道:“下人不敢他卻敢,那一年,我險些病死;他,險些摔死。從那以後,我與他誓死同心,情深入骨。怎料世事無常,沒過多久周杜兩家因為政見不一,矛盾一觸即發,就此斷絕了往來,婚約隨之而解。十六歲我嫁入太子府,再後來成為了賢妃娘娘,可我的心從未移轉他人。我絕沒想到他竟為我寧願放棄大好前途,甘願入宮做個小小侍衛,哪怕隻是遠遠地兩兩相望······之後的事你也猜得出了。”她完全陷入了回憶,不覺間已是淚光閃閃。

雖然事情和鶴兒猜想的沒差幾分,但聽她親口道來,依然忍不住為之惋惜悲歎:“他身負這等罪名,該如何發落?”

“我差人問過了,念在他之前盡忠職守的份上——發配邊關。”

“娘娘宮外可有可信的人?隻要叫人······”

她搖了搖頭:“可信的人,隻有我家裏。可家父決心與周府了絕關係,又怎會出手搭救?”

“那就通知周府的人。”

她目光變的更黯淡:“從他離家進宮的那一天起,他家中就與他斷絕了親人情分。他為了我著實付出了太多······”她忍不住凝噎。

“不會,親情豈是說斷就斷得了的。切斷蓮藕還連著筋絲呢!”賢妃看向她,有些動心。鶴兒又繼續道:“他身上有周家的血脈,他們是不會不顧他死活的。”

賢妃思量著她的話,覺得也有理。於是立即拖著虛弱的身子下床,鶴兒扶著她來到桌案邊。她的才思非常敏捷,不久便行雲流水般寫了一篇書信,字跡非常雋秀。

叫來雪葵,交待她把信交給哪個,反複吩咐幾次,她才稍顯安心。

鶴兒回到睿思殿時,早朝都已經散了。她心中有些忐忑,官家不會已經在裏麵了吧。

剛扒開個門縫,猛然看到一張凶神惡煞的大臉湊到了她麵前,“你去哪兒了?”這副為報複世人而生的的長相再加上這毛骨悚然的聲音,幸好不是月黑風高夜,否則非嚇得她失魂落魄不可。

鶴兒被潘忠良一把扯了進去,這死太監正掐中了她的瘀傷處,痛得她直皺眉。一個踉蹌後定睛一看果然官家已經在龍椅上埋頭運筆。

“官家萬福。”鶴兒行了個禮。

趙恒根本不理她,她自行起了身。潘忠良卻不依不饒,用盡功力折磨她的耳膜:“你不在這裏做事,去了哪裏?”

“奴婢去東花園假山那邊瞧了瞧。”

潘忠良知道她在有意刺激自己,嘴角故作上揚,似在笑卻比哭都難看:“去那裏做什麼?”

“潘公公有所不知,那裏可是皇宮內最精彩的地方。”

“有何精彩?”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鶴兒沒有回答,隻是洋洋得意地看著他的大臉,眼睛中飄出了一句話:你在問我嗎?

他似乎看到了這句話,變得怒目切齒起來,如果沒有官家在,鶴兒覺得他都能撲過來咬她脖子。

趙恒把禦筆放在象牙筆擱上,又拿過另一份奏章,抬頭淡淡看了鶴兒一眼:“你去做事吧。”

“是。”

在睿思殿做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辛苦,她每日隻是撣灰擦地,掌燈澆花。官家每次來,都有潘忠良和婢女跟隨侍候,她倒樂得自在。這天,有個麵生的宮女突然來找她並塞給他一個匣子,說有人托她轉交給梅鶴兒。她走後,鶴兒打開匣子來看竟是一張紙,有人寫信給她?

她正在苦惱自己不識字該怎麼讀信時,竟發現這居然是一幅圖。畫工很精細,有樓閣有路徑,仔細看來,鶴兒不禁萬分驚喜,這分明就是皇宮的地形圖。她下意識將圖畫藏於胸前,防範地四周觀望確定沒有人才放心。

又繼續察看,細看之下,她不禁有些失望。地形圖範圍很小,而且是以睿思殿為中心方圓約一裏不到,本以為神靈相助,拿到了地形圖出宮有望,不想隻是空歡喜一場,竟是哪個誰憂慮她在這一裏不到的地方迷路,因此來好心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