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此殿選(1 / 2)

終於輪到鶴兒,她不慌不忙走到大殿中央,台基上的撕布機問她要展獻哪一項,她回道:“民女要展獻的是:棋。”

此時,汪大人與段公公的表情驚人的一致,兩半唇夾得扁扁的,目光透著可惜之憤和“恨鐵不成鋼”之氣,就像親眼見著一隻精心喂養的玩寵竟然活活自殺了一樣。

他們對她自然是非常了解,大字不識,更別說下棋,本可以一舞驚世人,永伴天子旁,他們也好各取所需。可偏偏攤上這麼頭倔驢,教人如何不動氣?但是表情上又不敢作大反應,隻能內心中憋著座火山。

太監們抬上來一張紋邊沉香木棋桌以及兩把配套的交椅,一位穿著儒雅,留著及胸長胡須,仿佛已到知天命的年紀的人物來到了棋桌旁邊,微微拱身、雙手抱拳行了個禮:“姑娘請。”

這應該是下棋人的禮節吧,想到這兒鶴兒學著他的樣子回了禮:“請。”

他很有風度地請鶴兒先落子,鶴兒才不管那些,先後對她來說毫無區別。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摸棋子,想不到手感如此光滑細膩。她自然不知隻有皇家禦用的棋子才是用這最上等的白玉所製,絕不是人人可觸。

她蠻不嫻熟捏起一枚白子隨意放在一處,接著他的黑子進入了棋局······

隻有台基上的人才能看得清棋局,其餘的人皆是安靜的坐等這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和禦用棋王對弈結果。

棋桌上的棋子漸漸多了起來,鶴兒的白子數目卻是呈減少的趨勢,她依舊漫不經心的將棋子任意塞進一個空缺,心想著,隻要白子全被這個長胡子老頭拿走,就可以結束了,應該是這樣。

相比起鶴兒的從容淡定,對麵的棋王卻是心思慌亂、滿頭細汗。他真的猜不出這個姑娘到底是個什麼來路,他之所以能百戰百勝,被官家封為棋王,那是因為他自認對圍棋的戰略路數專研的清楚透徹,對手落棋不出十枚,他便能看出是何陣局,破陣之法在頭腦中立即生成,最終輕鬆取勝。

可如今呢,她為了避免他看清形勢,將棋局粉飾的一片混亂,這一次,他真的看不懂了。不僅如此,他發現她反應也是驚人的敏捷,他剛經過反複思慮落下了子,她便不假思索立刻跟上,好似一切皆在她的掌控當中。而且還總是露出十分明顯的漏洞給他,他提了她的子,她不僅麵不改色,反而他清楚看到她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圈套啊,或者她本就是蓄謀已久,故意想在官家麵前讓他大失顏麵,摘掉棋王帽子,她便借這個契機大展才華、一舉成名。

可是,“棋王”這個稱號是他用一生心血換來的,沒有了它,他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想到這兒,他長吸了一口氣,竟缺少了落子的勇氣······

鶴兒咬著嘴唇,一臉不解的看著對麵這個,額頭上掛著見大的汗珠,手捏著黑色棋子摩擦了無數遍的“奇人”,和她下棋還需要思考嗎?她真心不懂啊!看來這宮裏最有本事的還得數那條鞭子,就是韓承禦,那可是真本領。至於眼前這個人,看起來高深莫測的,卻是徒有其表。他到底在等什麼啊?再磨磨蹭蹭下去,她天黑前就出不了宮了。

段公公和汪大人互望了一眼,皆十分困惑。這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正常,卻正是不正常之處,按道理,與梅鶴兒下棋,有點棋技的人都用不上這麼久的時間,更何況是一代棋王啊,難不成這丫頭真懂棋?

鶴兒等的眼皮變的沉重起來,畢竟昨夜沒怎麼睡,抬頭看他依舊是雙眼死盯著棋局苦思冥想著,她於是歪過身子手肘抵著棋桌一角,單掌托腮,想暫時休息一下,低聲到隻有對麵的奇人能聽得見:“我且小睡片刻,你想好了再喚醒我吧!”眼見著桌上黑白棋漸漸模糊,混為一體,最後一切都黑暗了·····

見她氣焰如此囂張,他心中惱怒,但更多的是從未有過的不安。

“咣”“嘩”兩個聲音幾乎同時發生,驚得所有人心頭一顫,隻見棋桌打翻,黑白棋散落一地,那女子就倒在一片黑白棋中。

鶴兒從睡夢中驚醒,見到眼前這景象,一猜便知是自己睡熟了後,身體壓翻了棋桌。

“梅鶴兒,你如何這般?”台基上麵傳來一個男子好聽的聲音,透著一種焦急。上麵隻有三個能說話的人,一男一女和一個半男半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鶴兒知道是自己的過失,遂立刻爬起身跪在地上:“回官家,民女適才不小心睡熟了,無意中打翻了棋桌,請官家恕罪。”

皇帝將目光遞向貴妃娘娘,意在詢問她的建議,貴妃娘娘正了正身子:“看衣著扮像,此女來自市井,雖說如此,但生性散漫、行為無禮到這等地步本位還是初見,若是得選後妃,豈不為天下人恥笑。本位著實難以想象此人如何入得了殿選!”越說著怒氣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