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素素衝我狡黠的一笑,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紙包來在我麵前晃了晃。我問,“這是什麼?”她說,“這叫半日離魂散,把這個混在酒裏騙八叔喝下去,你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別說成家和路家的事兒,就是他祖宗十八代的秘辛,也能一點兒不剩的全都倒出來!”
東西的確是好東西,可是一想到要用在八叔身上,我不忍的道,“素素,那可是八叔啊!先不說他對咱們家是多麼照顧,就說他把咱們兩個當成親生兒女來疼,你就真的下的去手嗎?”她翻了個白眼,嘟著嘴說,“當然下不去手了,我可不是那沒良心的人!所以啊,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辦事兒,我放心!”說著,她強行把紙包塞到了我手裏,拍拍手一臉輕鬆的回去睡覺了。
我托著這個輕的幾乎感覺不到什麼重量的小紙包,卻像托著千斤重的燙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我不斷的在心裏衡量八叔和這個秘密之間,哪個對我來說更重要一點。
心裏忽然冒出一個聲音大聲的問,“路景同,那可是成家和路家都諱莫如深的秘密,難道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想知道嗎?”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對我說,“路景同,做人要知恩圖報,八叔拚盡全力不惜和身為鎮長的成銘翻臉,都是為了幫你大伯,你真的忍心把那種藥下在他喝的酒裏嗎?墨素素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她做出來的東西,誰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呢!”
我被這兩個聲音鬧的左右為難,頭的疼了起來。我仰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心裏忽然清明了起來,這時候我做了一個決定,明天先問問墨素素這個半日離魂散會不會傷到八叔,如果不會,我就做一回壞人!
日上三竿,戲台周圍聚集著密密麻麻的人。昨天半夜去過義莊的人們正繪聲繪色的講著那件離奇的事,“你們是不知道啊,那路洪發手起刀落,唰的一下子就把萬氏的頭蓋骨掀了起來,露出了裏麵的人腦子!嘖嘖嘖,死人的腦子你們見過嗎?那絕對和平時吃的豬腦羊腦不一樣,怎麼形容呢,我隻看了一眼,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別提多嚇人了!”
人們十分配合的發出驚呼聲,隻聽那人又說,“一開始我是不相信那種離奇的說法的,什麼輕輕的敲眉心就會死人,什麼腦子裏的血管裂了,可是直到我親眼看見了萬氏腦子裏那比雞蛋還大的血塊兒時,不信也得信了!”人們紛紛咂著嘴說,“劉全有多老實的一個人啊,竟能相處這種陰損的法子來殺他媳婦兒,看來他早在外麵有了人,張寡婦挖出來的那個死孩子就是鐵證啊!”
人們總是盲目的相信自己的直覺,當事實推翻直覺時,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變換隊形,就連自己打了自己的臉也覺得十分自豪。爹和三叔扶著臉色蒼白的大伯走進人群,大家紛紛出聲為大伯打抱不平,“洪哲啊,你放心,我們早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一定要還你個公道!”“是啊,是啊,劉全有這種人渣就該遭報應,下十八層地獄也不為過!”
大伯冷眼看著這一切,回想起三天前他被綁著跪在台上,卻鮮有人為他求情的冷漠場麵,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三叔滿臉笑意的說,“多謝,多謝大家了,我們路家行得正站的直,別人想冤枉我們也是冤枉不了的!”
正在這時,八叔和成銘一起走上了台,和三天前一樣,有人被五花大綁折跪在台上,和上次不同的是,從大伯換成了劉全有。成銘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連和八叔爭搶座位的力氣也沒有了,默不作聲的走到了左邊坐下。
隻聽八叔清了清嗓子說,“鄉親們,劉全有之妻萬氏被殺一事,幾經波折已經查明了真相!殺人凶手不是路洪哲,而是賊喊捉賊的劉全有!”台上有人喊道,“殺了他,殺了他!不能再讓這個禍害留在涯鎮上了!”
一時間群情激奮,八叔麵帶笑意的等他們喊煩了喊累了,這才開口道,“大家請靜一靜,靜一靜!我和成鎮長商議過了,劉全有罪大惡極,明日在墳地斬首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