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銘的臉上分明寫著,“你們根本拿不出證據來,還是幹脆點兒認輸吧!”看他這副樣子我就來氣,可是洪發叔一言不發,讓我也覺得有點兒沒底。李安邦耐不住性子挑釁道,“我們拿不出證據,你就拿的出了?就算我們不能證明是劉全有殺了他媳婦兒,那你就能證明是路家大伯做的嗎?”
我簡直就要忍不住為他這個問題鼓掌了,好一個李安邦啊,此話一出,堵的成銘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人群中也漸漸響起了質疑的聲音。劉全有伸著脖子朝他媳婦兒已經被打開的腦袋瓜子張望,緊張的雙手都開始止不住的顫抖了。
就在這時,洪發叔忽然興奮的叫道,“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師父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搶過他手裏的火把,急三火四的道,“在哪兒呢,在哪兒呢,快讓我看看!”我湊了過去,就看到洪發叔用刀尖指著一個地方說,“你們看,這裏已經形成了一個鳥蛋大小的血塊而,正好對應眉心的位置,這就是劉全有殺人的證據!”
他猛的轉身,用那把薄如紙片,閃著寒光的利刃指向了目瞪口呆的劉全有。人群“呼啦”一下圍了上來,爭前恐後的去看死人腦子裏積聚的血塊兒,不時發出一陣陣驚呼聲,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哎呦喂,我真沒想到劉全有竟然這麼狠毒,對自己的老婆都能下的去黑手,我可不敢再吃他鋪子裏的點心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他,會給我下毒呢!”旁邊的人說,“我回去也得讓我娘把從他家買的點心都扔出去,這麼壞心眼兒的人做的點心,誰敢吃啊!”
劉全有這個人沒什麼本事,隻有一門兒祖傳的做糕點的手藝。撇開他辦的這件陰損事兒不提,他家鋪子裏做出來的點心,無論是月餅、桃酥,還是糕團、小點,味道都沒的說。我娘時不時的就會饞他家做的桃酥,看來從今往後是再也吃不到了。劉全有臉紅脖子粗的大叫道,“是,人是我殺的,可我做的點心絕對沒有問題,那是我爹交給我的手藝!”
他的叫喊聲已經被人們的議論和唾棄聲湮沒了,成銘呆若木雞的坐在那裏,臉色灰白,早已沒了剛才那種洋洋得意的模樣。八叔憋著發自心底的笑,走過去說,“怎麼樣成鎮長,劉全有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承認自己殺了人。這麼一來,路洪哲的嫌疑也可以洗清了吧?”
成銘的嘴唇動了動,一股氣提到嗓子眼兒,又忽然耷拉下腦袋,頹廢的道,“是,路洪哲是清白的!”八叔回頭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個全身心都輕鬆了的笑,墨素素卻得理不饒人道,“成鎮長,你冤枉我大伯,害的他想不開,差點兒丟了性命,這又怎麼說?”成銘抬起腦袋,眼含恨意的問,“那你說怎麼辦?”
他對我們家的人露出這種眼神,已經不是頭一次了,我詫異於他對路家人的仇恨,但也十分好奇兩家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爺爺、大伯和爹從來都沒有提起過。墨素素正要開口,八叔忙把話頭接了過來,“成鎮長,小孩子不懂事兒,別和她一般見識。這件事已經在鎮上公審了,現在既然已經有了結果,也應該支會大家一聲。我看明天還在戲台,咱們公審這個凶殘的殺人犯——劉全有!”
回到家時爹和娘竟然還沒有睡,聽我說劉全有已經認罪,大伯也洗清了嫌疑,爹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掉了眼淚,他說,“這下好了,大哥終於可以放心了!”娘小聲抽泣著道,“總算平安了,自從爹去世,咱們家就沒有一天消停的,這回總算能放心了。大哥也真是命苦,一難接一難的,等幾天閑了,我一定得到慈悲庵去燒燒香,給大哥去去晦氣!”
墨素素解氣的說,“看這回那個成銘還有什麼臉冤枉大伯,這個人也真是怪了,每次都是衝著咱們家來的,他跟咱們有仇是怎麼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爹的臉色立時變得難看起來,我問,“爹,成家和咱們路家真的有什麼過節嗎?”爹瞪了我一眼道,“不該小孩子問的就別問,你們都早點兒睡吧,明天還有正事兒要辦呢!”
他越是不說,我就越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墨素素衝我使個眼色,兩人一起走到院子裏。她說,“我總算看出來了,爹心裏有事兒,卻不告訴咱們。他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景同,咱們去問問八叔!”我說,“得了吧,從成銘出來的那天開始,我就看出來八叔是知道些什麼的,可他和爹一樣,故意在咱們麵前裝糊塗,想要從他嘴裏問出東西來,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