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氣氛頓時變得異常沉悶,長輩們不開口,我和李安邦更不敢說話,就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給自己惹禍上身。八叔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竟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啊,好笑!我像個沒頭的蒼蠅一樣帶著人足足找了一天一夜,人竟然被你路洪哲藏起來了。大侄子,你跟我說說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這番話八叔是笑著說的,可仍然聽的出裏麵弄弄的怒氣和他的咬牙切齒,我真擔心下一秒他繃不住,直接把大伯生吞活剝了。大伯的臉色很難看,可我爹和三叔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兄弟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裏除了埋怨還是埋怨。
“我沒什麼可說的!”大伯把張寡婦往懷裏摟了摟,態度強硬的道,“我沒做錯什麼,也沒什麼可跟你們說的!”這幅樣子別說是我,就連李安邦也看不下去了,齜牙咧嘴的“嘖”了一聲,捂著腮幫子衝我說,“酸,真酸,我這牙都要倒了!景同,看不出啊,你大伯竟然還是個情種?”
我暗暗的給了他一拳道,“別胡說,沒有的事兒。”可這話說的根本沒有半點兒底氣,看大伯那樣子,似乎是鐵了心要維護張寡婦了。三叔一手指著他,氣的哆哆嗦嗦的道,“你,你,大哥,我看你是被這個狐狸精迷住了,我,我打死她,你就能清醒過來了!”
說著,三叔又要動手,這回大伯有了準備,一步擋在張寡婦麵前,擼胳膊挽袖子的道,“老三,剛才我是給你麵子,既然你不要,那我也不用留什麼情麵了。你要打鳳兒,我就先收拾了你!”
真是越亂越不嫌亂,八叔喝著茶冷眼看著,不說話也沒有要阻攔他們的意思,就聽院子裏“蹬蹬瞪”的腳步聲,一個氣的變了調的聲音喊道,“老大,你要收拾,就來收拾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門口望去,就見娘和三嬸一左一右的攙著爺爺走了進來。剛才鬧出的動靜不小,回去的人有嘴快的把大伯和張寡婦的事說了出來,三嬸一聽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硬說他家景風的婚事要被大伯影響了。爺爺氣的渾身亂顫,顧不上天黑醉酒,硬撐著趕了過來。
見爺爺到了,八叔連忙站了起來,爺爺越過摟著張寡婦的大伯,徑直走到八叔麵前,雙膝一彎,竟然就那麼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八叔嚇了一跳,連忙閃身到旁邊,伸雙手扶起爺爺說,“老爺子,您這是做什麼,這不是要折我的壽嗎?有什麼事兒咱們都好說!”
其實八叔已經給路家留足了麵子,要不是大伯應要堅持,現在已經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平安無事了。爺爺擺擺手說,“養不教,父之過,這都是我的錯啊,是我沒教好這個逆子,才讓他做出這麼不知廉恥的事情來!”
爺爺眼圈兒發紅神情激動,爹連忙扶著他坐下,說,“爹,你先消消氣,身子重要!”三叔雖然也生氣,但更知道爺爺上了年紀,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於是也勸道,“大哥隻是一時糊塗,等他明白過來就都好了。”
“我沒錯!”誰料都到了這步田地,大伯竟然還死不悔改。爺爺氣的站了起來,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大罵道,“混賬!你,你現在就把這個女人給我綁起來,交給八叔處置,不然,不然你就別進家門,別姓路!”
爹和三叔都是一驚,難道爺爺是要把大伯從家譜上除名嗎?這可絕對不行,大伯是長子,路家還要交到他手裏傳承下去的。可是我發現,一抹得意從三嬸的麵上滑過,瞬間就消失不見了。我在心裏冷笑,大伯被除名,恐怕隻有這個沒心肝的女人會高興了吧。
“不,不行!我不準你們傷害鳳兒!”大伯像母雞護小雞一樣把張寡婦擋在身後,擰眉瞪眼的看著爺爺。我心裏暗道一聲不妙,這爺倆都是一樣的倔脾氣,輕易不肯認輸服軟,眼看杠在了一起,該怎麼辦才好?
“你,你,你……”爺爺被氣的臉上漲的通紅,一手指著大伯,一手捂著胸口,五官都皺在了一起。這下大家都慌了神兒,八叔一跌聲的讓人去叫郎中。爹掐住爺爺的人中,在耳邊大聲叫著,“爹,爹,你別嚇我,你醒醒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