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疏失荊州(1 / 3)

“一個奴才也敢當起主子,發落起下人來了,好大的氣派!”文氏看著跪倒在地的乳嬤嬤,臉色氣得發青。來遲一步,讓人鑽了空子洗清那小賤人的罪責不說,還未進門就聽到了那般作主的話,這是完全不把當家主母放在眼裏的行徑,她怎的不氣?

“秦姨娘呢?”就連這麼個老實人都要反了不成?

“回夫人的話,姨娘因擔憂四小姐的病,一時急火沒緩過來,還……還起不來身。”乳嬤嬤伏在地上,抖得跟篩子似的。怎的就急起來,說出那般以下犯上的話來呢,夫人對那主母的權柄最是看重,是誰都碰不得的逆鱗啊!今日如何善終啊。

終於還有人是聽話的,文氏稍稍舒口氣,眼角餘光掃了下最末安然站著的洛子昕幾人,眼下還是盡快抹平今日這一事。

看著已經被堵上了嘴的錦紅,“這等誅心的奴才,還不盡快拉下去處置了?”

“稍慢。”洛子昕翩翩然走過來,兜帽擋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餘一尖細月白下巴和粉嫩櫻唇。隻見她走到被人押著的錦紅麵前,蹲下身子。

“昕兒,這風雪寒涼,還是先回屋子裏暖暖才是,這起子下人理她作甚。”文氏怕再生事端,盯了一眼碧落,眼中狠戾一閃而過,複看著夏竹,“這天寒地凍的,誰叫你們帶二小姐出來的,還不快帶人回去!要是惹了風寒,你們可擔當得起?”

“二小姐……”夏竹困在中間,一臉為難,“要不,還是先回去吧。”

“難得今日看了一出好戲,二小姐如今興起著呢,誰要惹了她不高興,奴婢話可先說前頭,出了什麼事奴婢可攔不住。”碧落今日被人冤了這一遭,又見得文氏歹毒心腸,說話自然沒了那謙卑。隻撐著傘為洛子昕擋去落雪,眼睛掃過那雪地中仍是冒著輕霧的銅盆。那裏雪花飛落盡皆融化,然亦不曾淡化一分那豔得刺眼得黛紫。

文氏一口氣噎住,當時情景早已有人上前回稟了她,心裏一陣惡寒。連抓人的婆子見了也手一抖,不敢再異動。

洛子昕拿出一袋糖,“要吃糖麼?”

錦紅一臉驚懼,眼漲得通紅,那肉腐骨爛的言語猶如在耳,隻覺比被杖殺還來得可怕,連連後挪擺頭。

“你不是為了搶糖吃,才害的四妹妹啊?”嬌嗔的語氣,帶著天真。似見對方不懂事般,歎了口氣,塞了一顆圓滾滾雪糖球入口,涼涼的甜甜的在嘴裏化著,“乖,告訴姐姐,不喜歡吃糖,那喜歡吃什麼?”

錦紅還是掙紮著搖頭,隻覺那嬌糯的聲音繞在耳邊就成了催命符。

“噢,你被堵住嘴,說不了話了。”含著糖,聲音又變軟乎了點,手扯掉了堵著嘴的那帕子。

文氏一急,“快……”把人拉下去!話未出口卻硬生生堵住,大退了幾步。因洛子昕又拿出一白瓷瓶子。

一模一樣的白瓷瓶子!那黛紫黛紫的汁液!肉腐骨爛!

眾人皆一駭,狠狠地往後退去!蒼茫雪地中圍著的隻有洛子昕主仆三人,還有狼狽軟倒在地的錦紅。

阿昕細白玉指使勁的拔著木塞,卻不想用力過勁,“噗”地響脆聲,瓶子歪倒一邊,順著瓶口,幾滴青翠的汁液倒了出來。頓時雪地裏滋滋作響,白煙過後雪地多了幾個大窟窿。

眾人倒吸一口氣,再不敢上前去。

“誒,倒了,浪費了。”洛子昕嘟著嘴抱怨著。

一隻手伸過去,托起錦紅半大臉龐,“不愛吃糖,這個比糖更好吃呢。”又搖了搖手裏的白瓷瓶子,幾滴汁液又撿了下來,隨著滋滋作響,一股奇香蕩

了出來,“嗯,很香,是與不是?”

“二……二小姐,饒……饒命!”錦紅臉色灰白,被抬起的頭,眼裏不得已不望進那兜帽下諱如莫深的眼,然兜帽外露出的笑,卻是猶如手裏抓著個好玩頑意的頑童般。

“真不聽話啊……”拉長的語句,似歎似嗔。阿昕大拇指指甲一下一下緩緩劃過那臉頰。

刺刺的指甲,猶如刀子一般,錦紅身子一下緊繃起來,深深望入那眼眸裏,卻漸漸不知為何,身子突然定住不能動了。那雙黑眸猶如一汪深潭,她漸漸沒入裏邊,掙紮不開。

洛子昕托著的手漸漸往上挪,變成了撫摸,嘴角詭異的笑一閃而過,又是那再童真不過的語調。

“不是為了糖,是為了什麼?”

錦紅茫茫然的眼珠,似籠了層白霧,洛子昕掌心輕輕摩挲兩下那早已失了溫度的小臉。

“不要怕,告訴姐姐。”

似掙紮了一下,還是開了口,“不喜四小姐。”

“為何不喜?”

“幹娘死了。”

又是一樁事,可阿昕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