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麼善良,一國之後的立場和為人的道義,讓她終是不忍心出賣了這個將來要延續她後半生的國家。
她不忍心,那麼,就讓他來。
在用真的軍事地圖調換了那張假的地圖的那一刻起,易風的生命,便已經畫上了一個終結號。
之後的一切,意料之外,也可以說是意料之中。
打入冷宮,關入大牢,他都躲在暗處,看著她的每個行動,想要以這樣的方式保護著她。
他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能真正成全了她的幸福,也成全了自己的時機。而當那一天,看到蕭宇軒眼裏那一閃而過的寒光時,他知道,自己是非行動不可了。
隻是,那時的易風不知道,蕭宇軒其實並不忍心殺她,那時的易風也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個荒謬的錯誤。
他,大錯特錯!隻是,一切都已經無法回頭,隻能這樣錯下去。
救出她之後,他將她安排在一個安靜的小山穀中,是他早已尋覓好的住處,雖然簡陋,但是也準備好了所有的必需品。雖然知道她不可能在這個地方長久地住下去,但是,他還是想給她能力範圍內的最好的。
隻是,他一心為她著想,也單單算漏了自己。那天晚上,麵對著一張床,當她尷尬地笑著說自己睡地上的時候,他陰沉下臉,隻是對自己的生氣。
於是,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拚了命的在旁邊又搭起另一間屋子來。
他看得出來,她在這個地方生活的不錯,隻是那眉宇間的憂傷總也無法隱藏。他想,若是能永遠這樣下去,隻要在她的旁邊看著她,守護著她,也是好的,隻是誰的明白,這不過是個奢望,所謂奢望,最後總是要帶來絕望的,他知道,她的幸福不在這。
於是,他自以為是的,要去幫她尋找到那份真正的幸福。
花費了數天的時間,瞞著她,易風多處奔波,尋找那個隻聽說了一遍的名字,卻對他也有著萬千意義的人。
幾番輾轉之後,終於見到了那個名叫牧吉的人,然而眼前的情景卻讓他氣血上湧,於是一把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領,對著他就是狠狠的一拳。
“啊!”旁邊的女子尖叫起來,跑到牧吉的身邊,將他攙扶起來,瞪大了眼,望著他,“你打算怎麼樣?”那女子看上去絲毫沒有懼怕的神色,仿佛這些對於她來說,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或者說此時所發生的一幕,她就好像早已經預料到了一般。
“我沒事。”擦了擦嘴邊的血漬,牧吉對著她笑了笑。
“是誰派你來的?”女子將人扶起來,然後站在了牧吉的前麵,用自己的身體,以一種保護的姿態麵對著易風。
易風有著些許的吃驚,但是憤怒終究是蓋過了理智,於是一步上前,是打算將那個男子千刀萬剮了的。
雖然那個女子並沒有懼怕他的樣子,但是再麵對了易風的攻擊,一個女流之輩終究是沒有任何回擊之力的。被易風一掌擊倒了一邊,是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朝著牧吉拔出腰間的那把劍的。
“不要!”她大喊一聲,聲音中帶著哭腔,不顧疼痛從地上爬了起來,縱身一躍,用身子去抵擋那把鋒利的劍。
“冰鳳!”牧吉大吼,伸出手想要將她的身子拉回來。
於是在聽到那一聲嘶吼,冰冷的劍鋒猛然一收,易風臉上的驚訝的神色是猶如聽到了一個要掀天的秘密一般。
“你叫冰鳳!”他皺著眉,凝視著地上的女子,略帶了顫抖的聲音,說明了他此時的情緒到底是有多麼激動。
叫冰鳳的女子,在聽到他這樣問後,也感到了驚訝:“你不是我哥派來的人嗎?”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她也叫冰鳳?誰能告訴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望著已然怔住了的易風,牧吉和冰鳳相互望了一眼,誰也不知道事情的發生究竟是往著哪個方向去了。
大殿之上。
易風雙膝跪地,俯首成了個完全罪人的姿態。
蕭宇軒一張臉,早已是變得鐵青,誰人能想,那個背叛了自己的人,居然是身邊最為信任的人呢!
而如今既然已經過來,便是早已經有了以死謝罪的打算。
其實,易風想過,那樣的答案那樣的真相,對於他自己來說,或許真的也還不錯。她不是真正的藍冰鳳,那麼心底就沒有那個稱之為牧吉的男子的位置,那麼這樣的話,自己或許是否能夠占了一席之地呢?
類似這樣的想法,他不是沒有想過。
但是,在看到她那偶爾流露出的來的略帶了悲傷的神情,他突然醒悟,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的一切,竟都是成了個一廂情願的天大的錯誤。
他錯的離譜,是生生將一對人給拆散了的。
早已想過,在救出了她之後,將那個她心中的男子帶到她的身邊,然後看著她們幸福生活,而自己,則該為這所做的付出代價。是的,在開始的那一刻,便不曾想過繼續活下去,因為活下去,對他來說,才是最為折磨的方式。
隻是,事實的真相橫亙在麵前,她不是藍冰鳳,於是,便沒有了叫牧吉的男子。
他想,或許自己能以著罪人的身份,永遠陪在了她的身邊,也是好的。
可是……
是對心愛之人的特有敏感,他知道,她的心底真正住著的人,從來就是存在的,隻是那個人不叫牧吉,而是蕭宇軒。
於是於是,那麼好吧,或許,他就能以更為決然的方式,給自己的錯誤劃上一個終結的符號。
回宮,將所有事實訴說出口,求的本就是一死。雖蕭宇軒將他貶為了庶民,流放了邊疆,但是他知道,他的罪惡,並不能這樣輕易就獲得饒恕。
他就在遠處,看著他們彼此,重新回到一起,生活的不錯,她的臉上,是重新回來的燦爛的笑容。
這樣,就足夠了吧。
從腰間拔出利劍,刺穿自己的身體,血流出,倒地。
他在蕭宇軒的麵前,完成了對於自己最後的救贖……
歸來耳邊是嗡嗡的嘈雜聲,全身都如虛脫了一般無力,玲兒努力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一片的蒼白,沒有一點色彩。
她在哪?
掙紮著起身,卻是驚動了旁邊的人,一個箭步跨到床前,按住她的肩膀,欣喜萬分:“玲兒,你醒了!”
說實話,這一刻玲兒差點沒尖叫出聲,等到仔細一瞧,才恍然大悟,這站在她眼前,架著副黑框眼鏡,此時正對著她咧著嘴笑的一臉傻樣的人,不正是許久不見的高陽飛嗎!!
“趙,趙學長?”她不可置信的喊了一聲。
高陽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是是,是我是我,你終於醒來啊,你知不知道你都昏睡了兩天了,你……”
“等,等一下。”玲兒伸出一隻手,製止住他即將要發表的長篇大論,然後瞪大了眼看著她,神情煞是認真的問:“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在…21世紀?”
高陽飛又跟著忙點頭:“是是是,玲兒,你回來了,你安全了。”
回來了。
真的。
她轉過頭,看向窗外,是玻璃的窗戶,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一閃一閃有點刺眼的光。她看到窗外的樹木,仍舊是個綠油油的模樣,還有小鳥的叫聲,還有小孩子跑著喊著爸爸媽媽的聲音,有穿著短裙的女子,拖著拖鞋的男子,住著拐杖走的慢悠悠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