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全然,都是個熟悉而陌生的樣子。
“玲兒?玲兒?”高陽飛的手在她的麵前晃動了好幾下,才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沒事吧?”他有點擔心的問,這一穿越,別是留下了什麼後遺症才好啊。
搖了搖頭,玲兒低了下腦袋。
“沒事就好。哎呀,這四十九天我可是天天都提心吊膽的,想著萬一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你回不來了,那可怎麼辦,還好啊,你總算是在這一天回來了,可別提大家夥有多高興了,還說等你醒了,可一定要好好犒勞犒勞你這個大功臣啊……”
玲兒耷拉著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她回來了,可是,為什麼總覺得好像是少了點什麼的感覺。
等等。
她猛然間抬起頭,盯著高陽飛,這後者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起來:“怎,怎麼了?”他剛才說的都是事實啊,沒哪句不對吧?
“你剛說我是按時回來的嗎?”
麵對她的疑問,高陽飛雖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點了點頭:“對啊,按照原來設定好的,你回來的那天剛好是第四十九天。”
怎麼會這樣啊?
她真的有點不敢相信了。全身漫延開來的無力感,讓她身體朝後一仰,整個人躺倒在床上。
難怪了,難怪會沒有什麼準備,沒有什麼預兆,她就忽然這樣回來了。原來這兩個時空,根本是連時間都不一樣的,她在那邊呆了都幾個月了,誰知這邊才是四十九天。
所以自己那些設想的什麼月圓之夜,什麼水不水的,竟都是個天大的誤會。她以為她還有兩天的時間來告別,誰知竟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玲兒,沒事吧?”高陽飛帶著著急的聲音在一旁問道。
拉過被子,她搖了搖頭:“沒事,隻是有點累,讓我再睡會兒吧。”
“好好,那我先去給你帶點吃的東西過來,你都兩天沒吃東西了……”
當天,在玲兒的要求下,她退了院,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高陽飛他們說的是聚餐什麼的,也都被她以想好好休息為由,都給拒絕了回去。
鑰匙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中,聽起來清晰而孤獨。
開門,一室的黑暗。
她站在門背後,沒有開燈,讓自己漸漸熟悉了這昏暗的視線。四周開始出現些模糊的影子,有街道上的燈光從還未拉完整的窗簾縫隙中透進來,卻是更顯得落寞。
背靠上那扇冰冷的門,仍舊是八月的天氣,卻讓玲兒覺到了自腳底升上來的寒意。
她回來了。
她永遠的跟那個地方,那個人,說再見了。
蘇玲琳,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不是一直就想要回來嗎?你不是一直都說你不喜歡他嗎,不是一直希望著能離開嗎?
那麼,現在這一切都實現了,你又在難過什麼呢?
這些天,蘇玲琳明顯是心不在焉,是在路上走著走著,就會撞上電線杆的那種狀態。
“玲兒!玲兒!”高陽飛簡直快要崩潰了。他就這樣坐在她的對麵,就這樣看著她的臉跟在聊著天,卻也會聊著聊著就忽然從她的眼睛中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了。
“你到底怎麼了?”他頗有些無奈地問。
她到底怎麼了,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呢。
“沒,沒事啊。”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當然有啊。”
“那我在說什麼?”
“你不就在說……”
她看著他,良久,隻能抱歉地笑笑:“我忘了。”
高陽飛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搖了搖頭。自從她回來之後,整個人就一直很奇怪,他心裏好奇,她在那邊是遇到了什麼事了,但是卻又一直沒好問出口,隻是現在……
“你能跟我說說,你在那邊遇到的好玩的事嗎?”他盡量用一種輕鬆的語氣。
玲兒抬眼看他,臉上出現了瞬間的愕然,但是很快就一掃而過,低下了頭:“也沒什麼好說的。”
那就是真的遇到什麼事了吧。
隻是,她不願跟他說。
“對了,晚上大家夥說要聚一次,這次你可別開溜了,大家可都在等你呢。”
玲兒頓了頓,終於是無法再將拒絕說出口,隻得點頭答應。
一屋子人將這本就不算太大的空間給擠了個滿滿當當。玲兒安靜地坐在角落,聽著大家夥各自的鬧騰,偶爾也牽起嘴角有些微笑。她以前即便不說是喜歡著這樣的氛圍,但也絕對不會像如今這般隻幹坐著什麼也不想去做。
這樣的氣氛,總覺得是離了自己太遠,於是很難有一個更好恰當的融合了。
人群開始起哄,喊著她和高陽飛的名字,聲音一次大過一次,都快刺穿她的耳膜了。
她無奈,站起身,接過話筒,給高陽飛投去一個抱歉的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開口在唱,隻能聽到從話筒裏傳出好像已經變了質的自己的聲音,還有高陽飛的聲音。這樣聽著聽著,她於是想,蕭宇軒的聲音要好聽多了,如果是他來唱歌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逗笑了,是怎麼也無法想象出他唱歌的樣子,於是唱著唱著就撲哧給笑出來了。
眾人不知道她此時心裏的想法,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了,起哄就起的更是厲害了。
高陽飛於是也跟著心情十分好等到唱完了,還咧著嘴大笑著呢。
夏日的晚風還是涼爽。
玲兒抬手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然而那些人卻好像還沒盡興,依舊商量著接下來要去哪玩。
“玲兒你出主意,今天我們都聽你的。”
其他人跟著七嘴八舌也說了起來:“沒錯,都聽你的。”
“我……”她實在沒什麼心情再跟著他們鬧下去了,隻想安安靜靜地回到家裏,睡上一覺。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自己去瘋就夠了,還拖上別人,缺德不缺德。”
“喲,趙學長發話了,大家還是別再拖著玲兒不放了,待會兒人發起火來,可不得了。”眾人哄笑一聲,玲兒尷尬地看了他一眼,別過了腦袋。
“我送你回去吧。”他走到玲兒身旁說道。
想了下,玲兒點頭答應。跟眾人道別之後,兩個人便朝著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了。
“謝謝你。”走在路上,她忽然開口。
“謝我什麼?”高陽飛故作不解。
“謝你剛才幫我說話,我才有可能逃得回來啊。”她對著他調皮地一笑。
雖然他不說,但是她還是看的出來。自己這幾天的不對勁,高陽飛怎麼可能不看在眼裏。隻是她不想說,所以他也就不再問了。而她自己,也一心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些東西,自然便會忘記。隻是,她卻不知道,思念是個這樣可怕的東西,是戰勝了最為無情的時間的,因為它總也無法讓人能夠等到時間流逝,記憶忘卻的那一刻。
高陽飛看著她臉上的笑,終是低下了頭。
道路兩旁沒走幾步,便是一盞橙色路燈,光線斜射下來,將他們的身影拉長拉長,然後有變短變短,最後又變成了一團黑影,被踩在了自己的腳底下。
他不說話,那副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此時看起來,總也有著凝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