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景離妝表情變換,嘴角微抽,柳元風帶著尷尬,幹咳了兩聲,才讓她從淩亂中緩了過來。
“既然柳公子想讓我看診,為何不現在帶我過去?”景離妝道。
她到柳府好一會兒了,隻和柳元風暢談著,可卻並不見他像昨天那般心中焦急診病。
柳元風立馬笑著解釋道:“我那庶母如今在一個單獨的院子住著,祖母有令,除了她與父親意外,其他人想去拜會必然要先知會一聲。”
景離妝無語,那老太婆還真麻煩。
為了一個還不知道男女的庶出,連自己親孫子都防著,就不怕死了沒人送終?
“那現在呢?莫不是要等到你家祖母同意不成?”景離妝有些不滿的說道,早知道這樣,她何苦這麼早顛顛的跑過來?
柳元風麵色有些難看,不過似乎在景離妝這裏吃癟吃的習慣了,也不生氣,隻是說道:“如今隻等父親下朝,於他說一聲便可,祖母那邊,隻能由父親去說。”
這也是他的無奈之處,明明是自己的家,卻要為了一個外人受到限製,那女人以往便常往這府裏頭跑,他竟然不知,這兩年竟被她收買不少下人,稍有些風吹草動便會傳到老夫人耳中。
景離妝畢竟是個女人,誰也不會將她和大夫扯在一塊,隻要先讓父親同意,便也不用再怕老夫人怪罪。
柳元風都已經如此難堪,景離妝也不接著為難他,安心的等了起來。
直至許久,這柳國公才正式露了個麵,剛剛下朝,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麵上帶著幾分疲憊。
柳國公年紀不大,也不過才四十左右,與柳元風一樣,一副書生的文弱模樣,隻不過一看就是個古板的,就連穿戴都是中規中矩。
柳國公一進屋,便對著景離妝打量了一番,瞧見她醜陋的容顏,隻是輕輕皺了皺眉,轉瞬即逝,倒是沒有表現出厭惡的神色。
“風兒,這位是……”
昨夜兒子已經和他交代過,說是今天會再帶一個大夫前來為那女人把脈,雖說他不喜那個女人,但是風兒來回已經請了十幾個大夫,母親那邊早就已經不滿了,為此他也訓斥了風兒幾次,可還是無法讓他死心。
也怪他,偏偏在夫人去世沒多久鬧出了這麼荒唐的事兒!
“父親,這位便是昨日孩兒所說的那位大夫,還請父親通允。”柳元風客氣的說道。
這父子倆的態度,就好似是陌生人一般,看的人別扭。
柳國公眼中劃過一絲驚詫,片刻之後,那溫潤的聲音變了起來,一副嚴肅模樣,壓低了聲音不滿的說道:“簡直是胡鬧,若是讓你祖母知道了,必要罵你了!這位姑娘,犬子無知,老夫這邊讓人送你回去。”
“父親!”柳元風大急,連忙叫了一聲,道:“父親為何不讓孩兒嚐試這最後一次?隻要景姑娘確定她懷了身孕,孩兒保證沒有下次,若是將來平安剩下孩子,無論男女,孩兒必不會對他不滿,好好教導,一起輔佐父親!”
景離妝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柳國公絕不是個色胚,反而算是一個有良心之人,權利在握,雖然心中不滿,但是對她這個微不足道的外人卻也算客氣,這人品沒的說。
柳國公眸色複雜,有幾分痛苦之意,沉靜了許久,才悠悠的看了景離妝一眼,“讓這位姑娘去診脈也可以,但是萬萬不可胡來。”
在柳國公眼裏,隻確信了景離妝不會醫術,甚至覺得柳元風此舉隻是尋個人冤枉那個女人。
柳元風麵上一喜,隻要父親肯同意便好。
這柳國公雖然同意下來,但是擔心兒子與景離妝鬧出人命,連朝服都沒換邊跟著二人一起前去那位姨娘的小院。
院子偏遠,甚至幽靜,處處花香,偶聽琴音傳來,輾轉淒怨,不過景離妝絲毫不為所動,此人琴音算不得多麼高超,甚至聽上去,那幽怨隻是做作而已,讓她有種惡寒的感覺。
臨至,瓊花樹下,一女子白衣而坐,微微閉目,十分陶醉。
景離妝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長得倒也不錯。
此女雙十出頭,曾經許配過人家,不過男方已有心上人,出嫁當天男子私逃,而男方的家人甚至覺得是這女人克走新郎,當天便給了休書將人遣送回了娘家,名動一時,但是毀了終生。
正因如此,柳府的原配夫人對她十分憐憫,越發疼愛,卻根本不知自己養了一頭惡狼在身邊。
琴音罷,女子抬頭一臉赫然,連忙起身,宛若清風拂柳,泫然欲泣,十分委屈:“老爺……覓娘見過老爺……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