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青達賴本人隻讀到了小學四年級,隨後“文革”來了,他就隻好輟學了。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蒙古人能生多少孩子?“一兩個吧,如果第一胎是女孩,所以以前的大家庭已經消失了。小學一年級時,蒙古小孩先學蒙語,二年級學漢語,三年級學英語,而其他文化和計算機課程也不能落下。”
至於婚禮和葬禮,還是會有很隆重的儀式的。然而,葬禮已經過度到了漢族的火葬,而傳統的天葬已經不再允許了。結婚之時,與過去一樣,牛羊還是會作為女兒的嫁妝。
7年前女兒結婚的時候,寶青達賴曾將100隻羊,冰箱和電視機作為女兒的陪嫁,女兒的丈夫也是一位牧民。婚禮就在家中舉行,儀式很盛大,參加婚禮的人身著盛裝歌唱了兩三天,來了大約有100多人,那時家裏支起了五六座蒙古包。
Byaarlalaa(蒙古語:謝謝),讓我們在草原上再會吧!
遊走藍旗:蒙古包與蒙古醫學的奧秘(2004年)
為了進一步了解關於蒙古包的知識,我參觀了一家位於藍旗(蒙古語:Sholuun Xhoshuu)的工廠,在工廠裏接待我的,是一名退休工人,名叫趙正華,他現在是廠裏顧問。他介紹說:“我們的工廠於1962年成立,獨家生產傳統的木製蒙古包,蒙古包在蒙古語中叫做‘Ger’。蒙古包所用的木頭是硬質的,而籬笆所用的傳統材料則是柳樹木。過去,蒙古包的規格都是一樣的,直徑大概在3到4米,用於牧民的遊牧生活。然而在80—90年代時,蒙古人就定居的了。現在隨著旅遊業的進步,我們的生產主要是服務旅遊業,製造不同規格的蒙古包,最小的蒙古包直徑隻有90厘米,可以隨身攜帶,而最大的直徑會達到21米,346平方米的占地麵積。憑借著這樣的大型蒙古包,我們正在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的提名。
除了使用價值,蒙古包還有著顯著的美學價值。蒙古包代表著蒙古文化,來到蒙古,人們肯定要看看蒙古包,甚至還要在裏邊睡上一夜。所以我們現在的用戶就不再是牧民了,因為牧民現在已經有了固定的住宅,我們現在的用戶是遊客。我們的產品銷往60餘個省市,還出口到日本、加拿大、西班牙、法國、外蒙古,甚至遠到南極。
如今蒙古包的絲質材料都是防雨的,而以前,牧民們都是用白色的羊毛氈來作為材料的,沒有任何裝飾,而現在的蒙古包上麵還加上了彩色的花紋。除了蒙古包,我們工廠還生產蒙古風格的家用小桌、小櫃子和床。今年我們售出的大大小小的蒙古包大概有1000座;一座直徑3—4米的蒙古包價格大概在4000元(500美元)左右,不含裝修費用。
蒙古包的門應該是朝向東南方的,蒙古包上的孔事實上有兩個功能:采光和報時。草原上是沒有鍾表的,所以當陽光照到蒙古包內的某一個點時,牧民就會知道一天中的某一個鍾點到了。如果將門的方向改變,那麼時間的指向就會變得混亂。蒙古包的圓形結構是抵禦大風的最理想形狀,而傾斜的屋頂則可以讓雨雪滑落,因此這樣的結構是非常科學的。另外,蒙古包還很方便,可以收放自如。最後要說的是,蒙古包是現存的最環保的住宅了:當人們拆除一座磚房後,會遺留下各種廢棄物,磚頭、瓦片、水泥、廢鐵,但當蒙古包被收起來時,隻留下了一塊空地,而空地上的草很快就會繼續生長。以前,牧民們在地上放上一層幹羊糞,在這層羊糞上麵鋪上一塊鮮牛皮,以吸收濕度。而現在在蒙古包內放的是作為床的木頭,地毯等等。一座蒙古包可以使用20年,每5年要更換一次外套。
夏天的時候,我們的工作任務就會非常繁重,因為夏天是旅遊旺季,而在冬天,我們便生產蒙古包的配件。我們可以生產組成蒙古包的所有配件,而這個地區其他的小工廠就隻能組裝某個部分的配件。我們唯一不能生產的配件是毛氈,人工纖維外皮和一些不常用的金屬部分。我們廠產品是牧星牌的,是整個蒙古自治區的馳名商標。我們廠有36名工人和百餘名季節工。由於缺少機械資源,我們的工作都是手工活。”
我在藍旗還結識了一位年輕的漢族農民姑娘,她生在藍旗。現在的藍旗,是一個交通發達,高樓林立的現代化中心,隻可惜藍旗的現代化高樓無異於中國其他地區的高樓。這位姑娘在我麵前回憶到在她小時候,藍旗的空氣是何等的清新,每天清晨,看著四麵環繞的群山,就像是蓋著一層藍色的被子,正應了其“藍旗”之名,然而現在,隨著小型工廠和汽車的逐漸增多,一切都變了。
我在藍旗的另一次奇遇是一位在小廣場上開診所的蒙古族大夫。當我走進診所時,這位大夫正在為一位病人把脈,接著便給他開了自己的獨家藥;在診所的旁邊,是他兒子工作的藥店。這位大夫名叫巴圖蘇克,今年53歲。在給當地一位大夫當完學徒後,他18歲開始當醫生。大約十年前,他開了這家診所。
蒙古醫學來自於民間的實踐,沒有專門的理論支持。不過,醫學的準則還是與佛教一起被引入了內蒙古。傳統的醫書是用藏語寫成的,隨後才有蒙古語版本,1949年才開始從藏語翻譯到蒙古語。現在為了大眾需要,蒙古醫生首先用漢語寫醫書,然後再翻譯成蒙語。那麼如何依照蒙古醫學診斷呢?把脈,詢問病情,同時觀察症狀。蒙古醫藥的原料有礦物質、動物和蔬菜。一件尤為有趣的事就是:由於在露天的環境下生活,蒙古人最常見的病是因著涼所致的肚子疼和風濕腿,也有與蒙古包內濕氣有關的病症,還有因為食用肉奶過多而造成的蛋白質過剩和消化問題。
離開藍旗後,我短暫的內蒙古之行就要告一段落了。北京距此有400公裏遠,但由於張家口在修路,再加之那裏群山林立,回到北京還需要一些時間。在公共汽車上總會有一些令人喜悅的相遇:坐在我旁邊的,是一位年輕的職業軍人,他剛從西林格勒開會回來。他是漢族人,盡管在內蒙古工作很多年,但他還是不說蒙古語。不過他的英語說得倒是不錯。這個小夥子在寶昌下車了,把座位留給了一個本地的大學生,他坐車回天津的大學。剛剛過完暑假,他又將開始計算機課的學習了,為此他感到很高興,他的專業是計算機工程。坐在他旁邊那個8歲的小侄子,因為能夠和一個外國人講話而感到很興奮,他問了我很多問題。
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之後,一個拱門告訴我們,現在已經離開內蒙古了,我們已經進入了河北省。透過車窗,我們看到了張北中心附近的小房屋,那是幾年前地震後政府為難民所建的住房。在從高原下了幾段陡坡之後,我們就到達了張家口,在過去,張家口是京城北部的戰略屏障。在山頂上,出現了長城和雄偉的瞭望塔。上了通往北京的高速路後,可以在沙城看到壯麗的石頭山峰——雞鳴山,在雞鳴山腳下,是一座名為雞鳴驛的小城,那是清朝時期(公元1644—1911)的驛站,被雄偉圍牆所環繞。傍晚時分,微弱的光線將圍牆照亮,又為其平添了一分神秘感。同時,在群山前麵,升起了一輪明月,陪伴了我們許久。這或許是北京對於我們的歡迎,對於這樣的歡迎,公共汽車上的所有乘客都默默地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