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敬業狗仔同學調查到的身世是這樣的:她父母離異,媽媽不要她,爸爸拿到撫養權之後也不管不問她,找了個後媽,還天天附和著她爸打她。她的後媽已經有小孩了,考慮著什麼時候找個合適的理由讓她離開家門。作為大老板的爸爸成天出去吃飯,也對她不管不問。在她最灰暗的時候,她遇到了一個好朋友……”
“她的好朋友叫劉曦文。”淩唯看了劉曦文一眼,緊接著說,“後來這個班主任也控製不了這件事,隻能任其發展,直到那個叫嚴疏的女孩跳樓為止……”
“那個女孩站在起風了的宿舍陽台會怎麼想?我想大概在默默祈禱著她的好朋友能脫離這份痛苦,由她毫無意義的人生的結束對這些惡魔發出控訴。”淩唯一字一頓。
為首的笑了,鼓起了掌。
“推理的不錯,百分之八十都正確。”為首的說,“不過那個女孩不是跳樓死的,在宿舍裏吞安眠藥死的。她跳樓死的我們還有很大麻煩……”
“那個女孩也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她父母早就把她趕出來了,還是學校以各種名義,比如說成績優秀給她一個地方睡覺,給她一口飯吃。”為首的笑笑,“我們已經做了很多我們應該做的事情,我們現在做的隻是不想讓這個毫無意義的人生帶來更多的麻煩!”
“是啊,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被遺忘的,但她的寄托還在不是麼。”淩唯看了一眼劉曦文,此刻她歪著頭,麵色紅暈,昏昏欲睡,“她虔誠祈禱的那些事物正在蛻變,正在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正在……為她堅強。”
“好了,我們的推理遊戲玩完了,該跟我們走一趟了吧。”為首的示意淩唯身後的人。
“停下!”淩唯斷喝,“現在我手上整理出了齊全的資料,我相信當年的報社記者還會留著那一天報紙的原版。而且根據學籍上的身份證號,也能查詢到名為嚴疏的女孩已經不存在了,她的一切都應該被吊銷……”
“還有,你剛剛陳述的一切我也已經錄音了。”淩唯咬牙切齒。
“你發啊,你怎麼發。”為首笑的很賤。
為首的又愣了一秒,神色慌張地聽著淩唯口中吐出的幾個字。
“把你擊倒的卷毛小哥早就帶著黑箱子跑了。”
為首的掏出手機,信號滿格!
為首的重新冷靜下來,緊接著做出一個手勢。
淩唯看出來了,那是……
“狙擊手準備!”
“我現在準備的是延遲智能發布。”淩唯吼道,保證頂樓的狙擊手也能聽見,“如果我受到傷害或者失去生命體征,腕表會立馬把消息送達天杏和警備局!”
“還不快退後!”淩唯吼道。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你們可以試試啊,現在就讓狙擊手爆了我的頭,然後明天我的墓碑就插在警備局大牢的門前守望著你們進去一起開幾桌麻將。”
為首的仍然在僵持。
“定時,十分鍾改成三分鍾。”淩唯語音命令道。
“退後!退後!”為首的慌了。
“把劉曦文交給我。”
為首的猶豫了一瞬。
“定時,三分鍾改成一分鍾。”
“我給!”為首的把劉曦文推給淩唯。
“開出一條路,給我準備一輛車。”
“快!照他說的去做。”為首的吼道。
淩唯背著劉曦文,穿越人群,神色鎮定。
上了車,淩唯搖下車窗,用全場都聽得到的聲音:“定時,一分鍾改為十個小時,再見。”
發動機轟鳴,淩唯奔馳在夜色漸淡的黎明。
“你可真厲害。”劉曦文虛弱地笑笑。
“沒什麼,基本推理。”淩唯說道。
“那個女孩,真的死了麼?”
“嗯。”淩唯說,“但我相信,她希望你能回來,找到她,讓她明白她的死沒有白費。”
“我想我在失去記憶之前,遇到那幫欺淩者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是啊,所以才促就了這麼一大攤子的案件。你因此失憶,兜兜轉轉,又回來探望那個孤獨的亡魂……”
“她肯定也在為你默默祈禱吧,希望你能變得更強,逃出被欺淩的陰影。”淩唯笑笑,“我初中的時候就好多了,有夏文奏這樣的打架一哥罩著我,走路都能橫著走。”
“所以我現在成了她所希望的樣子麼?”
“肯定呀,一下打翻十個壯漢,筋肉少女。”
劉曦文在淩唯胳膊上猛地一掐。
“嘶,疼啊,我開車呢。”淩唯差點甩空方向盤。
“原來我也被人期待著,我也完成了某個人的心願。”劉曦文說,“感謝這次奇妙的旅途。”
“都說了嘛,一不認可的東西,在別人看來沒準就是奇跡哦。”
劉曦文笑了,太陽緩緩升起,晨曦鋪天蓋地。
“喂?何雪嗎,我們到家了,對,城南那邊那個。安排多些人來保護我們,啊發生了什麼事?以後再……”
淩唯緊忙掐了電話。
此刻劉曦文抱住了淩唯。
如果上次是感冒感的失去意識來抱,那這次是因為什麼!
她把頭死死地悶進淩唯的懷裏,頭輕靠在淩唯的肩上。
香味並不濃烈,也許是被雨水衝刷了許多。
是啊,九死一生的夜晚都逃過來了,此刻是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晨曦如同月光一樣安靜,他們此刻把車停靠在一棵低矮的樹木前,層層繁茂的枝葉就在車頂的上方不遠處。
一滴晨露自葉尖兒低落,太陽光經過露珠折射進車窗裏,暖洋洋地安撫著兩人。
此刻溫馨的光景也隨液滴的折射,變得大而鮮明。
也似乎在告訴全世界,他們此刻很幸福。
“要睡我們回床上睡啊,醒醒,醒醒。”
劉曦文噌地從淩唯的懷中驚醒,還沒等淩唯意識到說錯話,巴掌呼嘯而來。
“啪”的一聲,淩唯慘叫。
片刻之後,劉曦文說:“好啦,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走咯。”
“嗯,走吧。”淩唯說道。
“背我,我體力還沒恢複。”劉曦文說道,“剛剛打你那一巴掌太消耗體力了。”
淩唯繞道副駕,附身背起了劉曦文。
“忘了問了,我們腕表還真有這麼高端的功能?。”
“哦,那一段我編的。”
“編的?你還說的跟真的一樣。”
“沒編我就被狙擊手爆頭咯。”淩唯聳聳肩,“你看過柯南劇場版《貝克街的亡靈》麼?”
“我失憶誒老哥。”
“哦,那我就大概跟你講講。裏邊的主角有一幕也碰上了這樣的局麵,他當機立斷地舉起大反派的紅酒,向大反派的小嘍囉說道:‘你可以開槍啊,如果你不想教授的紅酒被打破的話。’”
“你用你的生命做引爆炸彈的引線啊。”劉曦文感歎道,“萬一他們不相信你呢?”
“那就隻好先說拜拜了。”淩唯說,“但不這麼做的話就必死無疑,不如賭一把。下次叫工作人員附加上這麼個功能好了,以備不時之需。”
“哈哈哈哈哈!”劉曦文悄悄地遞上一個東西進淩唯的手裏。
“什麼啊。”淩唯捏了捏。
是鑰匙。
剛想問什麼,背上這個少女又呼呼地睡著了。
淩唯無聲地笑笑,將鑰匙攥地更緊了。
如果,那個鏽跡斑斑的,在小區花壇旁的那個傻乎乎的噴水的神獸會有記憶,大概也會在這一刻,回想起多年以前,
也有個年幼的男孩子,背著女孩子。
一步步沉穩地迎著晨曦走去。
直到那兩個溫馨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
被陽光鋪滿的樓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