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就是大家可能忽略了當時劉徹的年齡,劉徹當時隻有十六七歲,再形象點兒也就是一個高中生,他並沒有能力去搭建一個支持各種流派思想去鬥爭的舞台。他盡可能多地從他老師衛綰那裏來汲取儒家的思想。
讓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去研究思想的問題,未免太苛刻,所以,劉徹這次大手筆的幕後執筆者,其實就是前丞相——衛綰。
衛綰這個人物我們前述已經介紹過,他雖然一直沒有什麼大的作為,但是他卻間接影響了漢朝如今年輕的皇帝——劉徹。也正是這個前丞相在辭官前的最後一段時間裏,幫助劉徹把這一係列構想提上日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衛綰不得不走。
所以曆史又把我們從無限假設中拉回現實。
劉徹尊儒術是一個必然的選擇。
首先,劉徹不是庸碌之輩,他不想讓自己的名字埋沒在浩如煙海的曆史長河中,所以他需要選擇一個新的治國思想來證明自己的獨一無二,來彰顯自己的個性。道家那一套看似懶漢式的治國方法似乎過於平淡。
不走尋常路的他必須要找到一種可以替代的思想,這個時候,剩下的主流思想隻有法家和儒家了。
劉徹一定是個愛讀曆史的皇帝。
秦始皇那一段,劉徹一定沒少讀。
當時秦始皇啟用的是法家的思想,概括起來就是三個字:法、術、勢。說白了就是讓老百姓怕我,刑法嚴酷讓你怕,權術壓人讓你怕,強勢欺人讓你怕。秦始皇和秦二世都是韓非的信徒,他們完全遵照韓非的理論執行。
秦朝呈現給世人的麵貌也變成了一個明火執仗的強盜,以至於後人常常不自覺地忽略了這個偉大王朝的作為。
秦朝因為法家滅亡,教訓就在眼前,劉徹自然不敢冒險。
再次,從皇帝的心理來說,眼看著當下國家富裕,劉徹自然想讓自己威風威風,而儒家思想恰恰給劉徹的統治撐起了一把保護傘,從而使君主不能被從道德和法律上侵犯,使得君主擺脫了一切的製度性的束縛。而這個撐傘的又有一個現成的人——大才子董仲舒,選擇儒家水到渠成。
看到這裏,讀者可能該懷疑這個儒家思想的純潔度了,劉徹的儒家思想當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儒家思想嗎?
劉徹當時的思想其實是儒法結合的,劉徹並非善良之輩,他把儒家改造成為一個具有武帝特色的儒家,他把法家思想灌輸其中,形成了“外儒內法”的局麵,雙管齊下。正如《漢書·元帝紀》中漢宣帝所言:“漢家自有製度,本以霸王道雜之。”
儒家育人,法家馭人。這就出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儒學思想先前被統治者塑造成一個溫文爾雅的善者,後來又被統治階級用作是既得利益的禦用打手。
最後,倘若用黃老之術,中央對地方的控製力將會越來越弱,經濟和軍事控製更無從談起,七王之亂近在眼前,黃老之道確實瀕臨破產。
綜上所述,儒家取代黃老並不是拍腦袋想出來的,是有其必然性的。
董仲舒的這項“對策”,經劉徹采納後,立刻就成為了神聖的“國策”和有效的“良方”。大漢的車轍在這個年輕皇帝的手中大大地拐了一個彎。瞬時而起的是儒家思想一統天下的時代。
辯證唯物主義對我們說,凡事具有兩麵性。
儒家這麼大一統之後,人們的靈魂大部分都傾向於孔夫子了。我們居家做飯時不時的都得換換口味,何況是人們的精神食糧,所以,長此以往下去,人們的食欲必然減退,人們也總是在“自我”和“美德”的撕扯中掙紮,然後一對照心中的信仰就立刻放棄了“自我”。
董仲舒其人確實不簡單啊,但是劉徹卻沒有重用他,董仲舒在跟著劉徹花車遊行完畢之後,就被打發到哥哥江都王那裏去做國相了。這也是大部分純書生的共同命運,這對於董仲舒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董仲舒一度讓人們奉為聖人,一度又有人將他拉下神壇。既承擔了儒學傳播之父,又擔起了阻礙進步的惡名,其實這又有什麼關係,千古功過後人評說,再正常不過了。
海市蜃樓
劉徹是勇敢的,因為他敢於在開朝初期就拉下麵子和太後對著幹。大漢朝最有權力的祖孫二人即將上演一出宮廷大戲。
竇太後畢竟比劉徹多活了兩輩子,這年齡也不是蓋的,一些老臣絮絮叨叨在竇太後跟前嚼皇帝的不是的時候,老人家發話了,先讓他折騰,看看他到底能折騰出個什麼樣子來。
這一句看似輕鬆的話其實是一句最嚴重的預警,這句話,劉徹當然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