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正和展鋒為了一樁合作案打得火熱的唐律:“……”他哥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
於是他今天辦完事就開著奔馳小跑一路來到畢羅家。想到這,唐律笑眯眯地:“新買的。我家小蘿卜跟我真是心有靈犀啊!”
畢羅難以置信:“你哪來的錢買車……”
唐律看著畢羅傻乎乎難以置信的樣子,心軟得一塌糊塗,揉了揉畢羅瘦削的臉頰說:“我現在有錢了,都是憑自己本事賺的錢,以後我還會賺更多錢的。不會讓我的小蘿卜跟著我過苦日子。”
畢羅瞪了他一眼:“你都這麼有錢了,還搶我的糖蒸酥酪。”
唐律哭笑不得:“你都吃了三碗了,我是怕你吃膩了……”
“另外一碗是蓮藕蓮子菱角做的冰碗。”畢羅越想越委屈:“你要是晚五分鍾來,外公就讓我吃那碗了。”
唐律捏她尖尖的下巴:“就這麼愛吃酥酪啊。”
畢羅哼了一聲。
唐律笑嘻嘻的:“那我現在是帶你去吃蒸酥酪呢,還是帶你去咱們家餐館轉一圈?”
畢羅愣了一下,滿臉狐疑:“你會帶我去?”
“當然了!”唐律心裏也覺得挺無奈的,前段時間畢羅實在太瘦了,大家夥看不下去,把工作都瓜分了強行讓她休息。可當時停工作停得太突然了,從畢克芳到朱伯伯再到他,每個人態度都很強硬,院門都不讓她出,無論她怎麼生氣撒嬌都不好使。結果好像有點矯枉過正。畢羅人沒養胖多少,脾氣更壞了,對誰都沒好臉色。要不是畢克芳年紀大了,腦袋裏的那顆瘤子還長著,經不得生氣勞累,畢羅連畢克芳的麵子都不會買。
但對著他們其餘幾個人就完全不一樣了。尤其對唐律,簡直稱得上態度惡劣。
可唐律完全生不起來氣。他拉著畢羅上了車,幫她係上安全帶,又遞給她一瓶飲料:“我爸讓家裏廚子做的雪梨水,喝一點吧。”
唐律爸爸送的雪梨水,還是要喝的。畢羅給自己倒了一杯雪梨水,慢慢喝著,麵上還繃得冷冰冰的,其實心裏已經和這杯雪梨水一樣,泛出一點淡淡的甜。尤其看唐律的樣子不像是騙她的,畢羅躍躍欲試:“咱們去哪?海棠小苑還是漫食光?”
唐律問她:“你想去哪?”
畢羅偏著頭:“漫食光?”海棠小苑有唐律和朱時春兩個人看著,畢克芳也時不常地過去溜達一圈,再看喬小橋三五不時地在朋友圈裏發圖讚美,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額問題。相比較而言,還是漫食光更讓人放心不下。
唐律歎了口氣:“都聽你的。”其實他私心裏更想帶畢羅去海棠小苑。畢羅這段時間過得太辛苦了,他也忙得腳不沾地,沒顧上好好陪他。去海棠小苑,那裏那麼多消遣,畢羅哪一樣都沒享受過,玩玩樂樂,也能讓她開心一點。
可看畢羅的樣子,根本沒有玩樂的心思,到了現在心心念念都是工作的事。
沈臨風那天的威逼利誘大概嚇壞了她,盡管畢羅從來不肯告訴他,那天他們兩個人具體都聊了什麼。透過零碎的隻言片語,唐律也隱約猜到,對方大概說了許多超過畢羅底線的話,仿佛才不過一夜的光景,畢羅就成長了許多。她讓自己忙得像一隻陀螺,對身邊的人從上到下要求甚嚴,態度也比從前冷酷許多。可大家夥都沒怨言,因為人們很快發現,畢羅對自己的要求更嚴苛、更冷酷。盡管後來畢克芳和唐律等人強行分走全部工作,但她仍然沒能從心底鬆弛下來。
“阿羅,”唐律車子開得不快,一隻手還攥著畢羅的手:“沈臨風那兒,你不用擔心。他的那個高端體驗店,今天上午已經宣布暫停營業了。”
畢羅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樂了,還有點難以置信:“真的?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就關門了?”她這些天出不去門,別的正事也做不了,閑來無事就每天翻翻近幾期的《調羹手》雜誌,其餘時間都用來刷微博和美食論壇。網絡上有關海棠小苑的討論正進行的如火如荼,直到今天上午還能看到沈家雇傭的水軍還在上躥下跳,不遺餘力地煽動網友不要去海棠小苑上當受騙。
實在令人想不到,他自己的高端體驗店就這麼靜悄悄地關門了。
唐律撇著嘴角一笑:“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難道他還能大張旗鼓地宣布停業?”經營不到一個月就關門停業,但沈氏在這個項目上的先期投入可謂相當豪氣。可以現在的結果來看,這些錢灑出去約等於白灑,連個響都聽不著,現在估計沈臨風正在麵對董事會和他那兩個兄弟的狂風驟雨呢!
也不知是畢老爺子那兩碗酥酪的功勞,還是聽了唐律的這個好消息,畢羅的小臉神采奕奕,臉頰染著兩團淺淺紅暈:“這事兒大家都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呢。”唐律瞥了她一眼,頗有點可憐巴巴地說:“剛得著這個好消息就奔你這兒來了,本來一進門就想跟你說來著,結果某人連酥酪都舍不得讓我吃。”
畢羅聽他說話的聲音透著沙啞,顯然是累極了,想起自己剛才鬧的那通脾氣,也有點不好意思。她扭著手指,眼睛垂著不看人:“還不是你們什麼都不讓我幹,菜都不讓我做……要不我早做給你吃了。”
唐律心說,看你剛才饞成那個樣子,別的不說,糖蒸酥酪這項手藝顯然還沒學到手的。
等紅綠燈的時候,前方排著長長的車隊,唐律握住畢羅的手,輕聲問:“阿羅,這段時間大家夥兒不讓你做菜,也是見你累壞了,想讓你好好休養一陣。”
“我知道……”唐律這麼正式地說起,又是好聲好氣的語氣,畢羅的態度也就強硬不起來了。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對於唐律更是如此,自從兩個人關係越來越親近,每當唐律柔著聲音跟她講話,她的心就硬不起來。
大家都在替她著想,她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可眼看著沈臨風那邊各種動作不斷,海棠小苑的發展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唐律和家裏老頭兒卻在這個關鍵時期領頭罷免了她,任誰也不可能一點脾氣沒有。可自從得知沈氏的高端體驗店關門大吉的消息,畢羅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戳破了氣的皮球,壓力源沒了,心裏那點散不出去的邪火隨之煙消雲散,想生氣也生不起來了。
“可我不想你做菜的原因不是怕你累,你知道我是為什麼嗎,阿羅?”
畢羅抬起眼,唐律也正看著她。不像她想象中的氣氛輕鬆,唐律看著她的眼神有一絲凝重,說話也不是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的語氣。
就聽他說:“我喜歡的,是那個不為任何事、不為任何功利原因給我做一盤槐花餃子的阿羅。我喜歡吃你做的東西,更喜歡看著你享受做菜的過程,而不是像這段時間這樣,工作的時候不帶任何感情,吃著你自己做的菜,連一個笑容都沒有。”唐律說著,眼中露出一點笑意來:“阿羅,讓我心甘情願拚搏奮鬥的動力,是你。做你喜歡做的事,盡情享受創作和烹飪每一道菜的快樂,看著這樣的你,才讓我覺得自己所有努力都是值得。”
車子重新走起來,唐律重新看向前路,車裏很安靜,畢羅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屏住了呼吸。她聽到唐律說:“說那些煽情的話不是我的風格,我沒有他們那麼些風花雪月。但你要記得,畢羅,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可如果你做的不快樂,偏離了你的初衷,我會在所有人之前及時叫停。”
“同樣的,如果哪天你發現我變了,變成了我們曾經討厭的人的樣子,也請你及時叫停,提醒我、幫助我,讓我一直走在正確的路上,不負初衷。”
許久,畢羅輕輕“嗯”了一聲。
車廂裏很安靜,所以連掉眼淚時變得緩重的呼吸聲都格外明顯。
唐律想側過臉看她,畢羅先一步輕輕偏頭,靠在他的手臂上,連同眼淚一起蹭上去。她說話的鼻音很重,聲音裏有一絲哽咽:“唐律,我愛你。”
唐律唇角微翹,任由手臂負擔的重量緩緩增加:“我也是。”他專注看著前路,聲音裏含著一絲得意:“阿羅,這回可是你先告白的。我覺著,我在你心裏的份量,肯定特別重吧。”
畢羅難得地沒有打他,也沒反駁他的話,她慢慢“嗯”了一聲,沒有一點不甘願:“是啊。”
承認一個人在自己心中份量很重,原來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兒。尤其當你發現,這個人正在給予你的,早已經比你預期和以為的還要多時,更讓人心甘情願,相諾恨晚。
兩個人來得不太巧。
漫食光裏用餐的客人並不太多,服務生看到兩位大老板一起進門時,反應也慢了一拍。
畢羅有日子沒來,看到這情形,不自覺地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