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那麼一個不知名的小縣城,既不是你的名字,又不是你的筆跡,我怎能往你身上想嘛。再說了,我也想不到你會到那裏去呀。”
“我也沒想到會到那個縣城去。弟弟鬼精,他才吃不了村裏的苦呢。村裏人的艱難情況,你不去是想象不到的。弟弟出主意,說不如去趟青島,尋訪媽媽的出生地。在去青島的時候,路經縣城,原想給你發封信,後來一想,你最需要的肯定是錢,於是就來了那麼一下,就是想讓你猜去吧。快開學的時候,我倆才回來。在青島海濱經常遊泳,皮膚曬得黑黑的。繼父以為我們是在山村勞動曬黑的,十分高興,表揚了一番。”
她得意地笑了,我也笑了。
她起身要走,說是要給幾戶貧下中農骨幹拜年。我拉住她,不讓走。她隻好又坐下。我摟住她,貼著耳根低低問:“晚上,還來不來?”
她耳根霎時湧出兩團紅雲,推了我一把:“去!討厭。”片刻,她又說:“不要太貪了。日子長著呢,機會也是有的。太頻繁了,真的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的。謹慎為好。”
我讚同地點了點頭。站起身,在屋裏走了幾步,又想起了一個問題:“慧敏,你說怪不怪,在有的宗教國家,女人偷情是要被亂石砸死的。可是,就有女人冒死也要幹這種事。咱們工作團的紀律夠嚴厲的了吧?這種事情照樣發生。你說,這是為什麼?”
肖慧敏故意扭過頭,不搭理我。
“這就是愛情!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是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住的!”
肖慧敏剜了我一眼,說道:“你少得意,也就是咱倆,膽大包天,偷吃禁果。”
“誰說就是咱倆?多了。這種事情,都是偷偷進行,發現了的是少數。像馮多奎,要不是大娥肚子大了,未見得會暴露。”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是早知道了,可我不說呀。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說嗎?——我知道你猜不著,——我想,保不住我也會做這種事的,為什麼要去說別人呢?”
肖慧敏用手指刮著她的臉皮,諷刺道:“你真的是沒皮沒臉了,原來早就想做這種事了。看來,我是上了你的當了。”
我撲過去,將她壓住,對著她的嘴,說道:“你再說,你敢再說!”她並不示弱:“沒皮沒臉,沒皮沒……”
她沒能再說下去。她的嘴被我的嘴堵得嚴嚴實實。她沒有作任何反抗,閉著雙眼,臉上彌漫著淒迷的夢幻般的神情。
夜幕又一次降臨了。雖然已是黑夜,由於白雪反射,天氣顯得仍然很亮。由於窗紙的作用,透進來的亮光像是黏稠的液體,將窯洞裏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膜,朦朦朧朧,在腦海中也不那麼真切。時間真是太短暫,肖慧敏身上的一切,都沒能仔細端詳,認真品味。真想再重新來一次。可是,臨走時,肖慧敏確切地告訴我今晚她不來了。
她一走,我的心裏就變得空虛,失落。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男女之間的事,真的是永遠沒個夠。要不怎麼會有蜜月一說呢,新婚夫妻,至少應該有一個月才能滿足。我和慧敏才一夜,哪能得到滿足呢?真不如沒開這個頭,這個頭一開,反而更強烈了,強烈到不可控製。肖慧敏的感受,會是怎樣的呢?和我會相同嗎?
我不知道是怎麼入睡的,是帶著夢入睡的。我夢見肖慧敏走進院子,輕輕敲門,還沒等我去開門,她就帶著一股寒氣撲了過來,鑽到我的被窩,一雙冰涼的腳放到我的肚子上,讓我給她暖著。我問她:“你不是說不來了嗎?”她羞澀地說:“本來不想來了,可是,實在控製不住,就又來了……”她還毫不掩飾地說:“這種事情太美妙了……”她又要離開,我一掀被子過去拉她,並大喊一聲:“慧敏!”結果一把沒拉著,差一點兒跌下炕去。
“怎麼啦,春靄,做夢了吧……看你,被子給蹬到哪兒去了,別著涼,睡吧……”
肖慧敏就躺在旁邊,她幫我蓋好被子,緊緊地摟著我。原來,不是夢。她果真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