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緋雯臉色白了幾分,隨即不在意地笑道,“那皇上為何還賜給臣妾‘淑賢’封號?你說天下人若是知道他們的‘淑賢’皇後竟是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會不會同情皇上您。”
“曹緋雯,朕早警告過你。”江夜輕描淡寫道,“若是你再對江雪說什麼,朕保證你比那些侍衛下場還慘!”
曹緋雯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淡淡的暗影。她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江夜,“我是你娘子,你為何要這般對我?”
江夜不為所動,毫不在意地嗤笑了一聲,“娘子?你配不上這個詞。你隻不過是曹戈安插在我身邊的棋子罷了!”
曹緋雯眼中盛滿脆弱,臉上寫滿憂傷,“你們男人之間爭鬥為何要犧牲我的幸福?”
江夜冷笑道,“這便要問你父親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無法違抗父親的命令,但我也隻是個尋常女子,也渴望得到相公的疼愛。”曹緋雯眼中噙滿淚水,“你可知道你看江雪的眼神讓我嫉妒得發狂,江夜,我是真的愛你。”
江夜盯著她看了半晌,曹緋雯心跳如鼓,期盼地回望著他。“是曹戈讓你這麼做的吧?”良久,江夜出言嘲諷道。
曹緋雯的眼神頓時黯了下去,她低著頭,勉強笑了笑,“什麼都瞞不過皇上的眼睛。”
“你說你愛我?”江夜卻不放過她,抬起她的下巴,殘忍地說道,“到什麼地步?即使背叛你父親也心甘情願?”
曹緋雯看著他的幽深雙眸,那裏麵有初見時令她怦然心動的不羈和驕傲,像是一個漩渦,甚至來不及抗拒便將她吸了進去。她明知道漩渦的深處是陷阱和滅亡,卻還是如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
整個夏天,中原地區滴雨未降,遭逢五十年未遇的幹旱。天間地頭,臨近收獲的莊稼早已枯死,枝頭樹梢,本該是蔥鬱蒼翠的綠葉此時因缺水皺縮成一團,如耄耋之年的老人佝僂的身軀,花兒也收攏起它嬌豔美麗的裙擺,嫣嫣凋零。河床幹涸,井水幹枯,濕地幹訶,莊稼顆粒無收,甚至,許多動物也因幹旱而死,成群的人背上水桶,到處尋找水源。
皇上兩次去中原了解旱情,三次親批國庫賑災款並命人從周邊地方調運飲用水到災情較重的地區。
持續到九月,災情還是沒有得到緩解,大批百姓流離失所,背井離鄉,更有些婦孺老弱,難捱饑渴之苦,死在逃荒路上。短短幾個月時間,中原已是墳堆連野,遍地皆土丘。
此時有人上報官員鯨吞賑災款以致百姓浮屍遍野,上報之人隨即被發現與家眷暴死宅中。
皇上聞之震怒,任命劉恂為欽差大人徹查賑災款被吞一案。
劉恂去災區查案之時隻帶著一名女子。那女子英姿煞爽,看起來倒像是習過武的。兩人到達災情最為嚴重的江陰縣後便在縣衙安排的小院住了下來,將縣衙派去伺候的下人統統趕了出去,整日緊鎖窗扉,閉門謝客。附近的居民從未見過他們從那扇門走出來過,知縣派去打探情況的人也都一頭霧水,不知這位欽差大人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見不到劉恂本人,摸不清他的底細,又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江陰知縣頓時慌了手腳。
一周之後,江陰知縣坐不住了,他帶了幾個隨從去了距離江陰幾十裏的鄰縣焦孟縣。
又是一周過去,劉恂帶著他的隨從終於從那個小院中走出來了,他們徑直去了當地最大的酒館,要了一壺酒,點了幾個小菜自飲自酌。而後的幾天,他每日都在市井流連,不是在酒館便是在茶館,一坐便是大半天,直到街上行人漸稀才返回住宅。
知縣趁他在外閑逛之時曾派人偷偷潛入他的住處仔細搜查過一番,結果一無所獲,除了幾本劉恂隨身帶過來的兵書以外什麼也沒有找到。
知縣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他把整個酒樓都包了下來,親自登門去請劉恂前來一聚。劉恂倒也不推辭,笑嗬嗬地便在知縣引導下去了那家酒樓。那名女子倒是沒有跟來,她表情冷冷的,看起來不好親近,再加上她隻是個隨從,知縣也就沒有多加留意便隨她去了。
劉恂剛到菜便都陸續上了桌,他盯著滿桌的山珍海味笑了笑,說了幾句客套話。知縣熱情地將他讓到了上座,他倒也從善如流,似乎對知縣的周全很是滿意。
江陰知縣這時才算完全放下心來,想來這劉欽差也不過隻是凡夫俗子,焉有不受禮不喜錢財的道理,吃完酒席給他塞些銀票便是。愛財之人是最好打發的,用錢能夠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無論如何這次的事情總算得以圓滿解決。知縣頓時變得喜滋滋的,嘴角的笑容也不覺擴大了幾分,勸酒更是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