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卻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道,“我平日就是這樣喝茶的,若是嫌我喝得慢,我教你一個方法。”
簡素雪看他表情認真,當真湊過去聽他說的方法。江夜在她耳邊緩緩吐息道,“你可以以嘴哺之。”
簡素雪臉色瞬間變得通紅,耳邊聽到江夜囂張恣肆的笑聲,不由罵道,“受了傷還這般不正經。”說完欲起身走開。
江夜半倚在床沿,輕輕拉住了她的衣角,輕輕將她環在臂彎。簡素雪欲待掙開卻聽到他壓抑的咳嗽,便不敢再動。
“我想這樣靜靜抱著你。”江夜輕聲道,“隻是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什麼傷我都不在乎。”
簡素雪背對著江夜,身子半靠在他溫熱的懷中。他的體溫透過她的背傳遞到她全身,一時隻覺暖意融融。
等了大約兩個時辰,終於白羽的身影出現在木屋前。簡素雪滿懷希望地迎了上去,卻對上白羽凝重的目光。
“藥鋪裏的斷腸果全都被朝廷收了去,半點也沒留下,我走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藥鋪竟無一家有現貨。”白羽冷聲道,“恐怕我現在的行蹤也已經暴露了,朝廷說不定已經暗中派人跟來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快去往別處。”
“不,不用。”簡素雪輕聲道,聲音像是從地底發出的一般飄渺,“他不會派人來,他在等我向他妥協。”
“你不能去。”江夜從床上掙紮著坐起身,森冷的雙眸緊緊盯著簡素雪,手握在床沿,青筋暴起,眼中赤紅如血,“你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我就是死,也不會允許你再向他妥協。”
“好,我不去便是。”簡素雪輕輕扶著他的雙肩,柔聲道,“吃藥時間到了,張嘴。”說完手捏著一粒藥丸遞了過去。
藥丸散發著清香,捏在簡素雪白皙修長的指間煞是好看。江夜呆了呆,下意識將藥丸吞了下去。
“這不是......”江夜話未說完便被簡素雪捂緊了嘴巴。他揮開簡素雪的手,待要嘔出藥丸突覺一陣頭暈目眩。他揉了揉太陽穴,隻覺頭越來越沉,他拚命想維持最後的清明,嘶聲道,“別去......”最終還是頹然地倒下了。
簡素雪將他安置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轉身對白羽道,“就麻煩先生多照顧了。”
白羽歎了一聲,目光灼灼,“江公子何其有幸能得姑娘如此對待。”
江夜悠悠醒轉已是亥時,夜色沉沉如墨,冥色幽暗,木屋中燃著一支紅燭,紅燭垂淚,屋中火盆中的炭燒得正旺,暖意融融,弊端聞到一股好聞的草藥清香。動了動手腳,四肢仍然虛弱無力,他卻掙紮著坐了起來。
倚在燈下看書的白羽聽到動靜站起身來走到火爐旁取下正煨著的瓦罐,將瓦罐中的湯汁倒入碗中端到江夜床前來。
江夜看了看白羽,目色凜然,“她呢?”
“你先將這碗藥喝了。”白羽遞上手中的碗。
江夜那雙黑眸定定地凝視他很久,而白羽卻麵色坦然,不懼不退。江夜眼中閃過一絲沉痛,伸手打翻了白羽手中的藥碗。瓷碗在青磚上摔了個粉碎,響聲清脆,藥汁濺得四處都是,滿室藥香頓時彌散開來。
白羽倒也不惱,清掃了一地狼藉,重又從瓦罐中倒了一碗,遞到江夜跟前。江夜看也不看一眼,伸手又向碗揮去。“鐺咣”一身脆響,碗又摔了個粉碎。白羽眼中染上一絲薄怒,很快恢複如常,收拾地上的碎片,從屋內角落裏又搬出一個瓦罐來放到爐上。而後回身看著江夜,“簡姑娘早料到你會如此,早就吩咐我多熬些。打翻了這碗我還有三瓦罐,已經熬好,放在爐上熱一下便可。你再打翻幾碗也無妨。”
“你......”江夜憤恨地瞪著白羽。
等到藥汁熱好,白羽仍舊倒了一碗端了過來,“江公子,這解藥是如何得來的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你若是執意不喝誰也無法阻攔。隻是你如此做既於事無補又辜負她的一片心意。”
江夜臉色緩和了些,顯是將白羽的話聽了進去。“江公子若有心不若先養好身體再圖它法,這也是她所希望的,不是嗎?”
江夜沉默了半晌,突然搶過白羽手中的藥碗,不顧藥汁滾燙,草藥苦澀,一揚脖喝了個幹淨。這時的江夜不再是初醒時的頹然忿怒,眼中精光四射,清臒的臉上滿是森寒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