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略顯憔悴的臉上滿是堅決,“傷害你的人,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說完又咳出一口血來。
簡素雪輕撫上他如白釉般蒼白光滑的臉龐,顫抖著捂上他的唇,“你的傷很嚴重,別說了。”
江夜眼中蘊著淡淡的笑意,“我好像中毒了,真氣提不起來,渾身就像火燒一樣。”
“喬城竟使出這般卑鄙的手段。”簡素雪憤恨道。
江夜思索了片刻說道,“跟他打鬥之時我就發現他的武功帶著股邪氣,像是修習了什麼邪術。雖能在短期快速提升他的功夫,卻也對身體傷害極大,甚至會迷失心智。他的功夫提升越快,自身損耗也越大,最終將會導致性情大變,徹底迷失自我,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簡素雪聯想到喬城前後的轉變,終於明白了他武功大進以及性情大變的原因。從前儒雅謙和的琴師一夜之間成了暴戾乖張的君王。知悉這其中的緣由不由讓人唏噓不已,隻是簡素雪不明白到底喬城從何處習得此等邪功。
但想明白這點對於眼前的困境毫無助益,簡素雪站起身來,“不行,我找人來救你。”但她的手仍是被江夜牢牢握住不放。
“我不放你走!”江夜執拗道。
“乖,我馬上找人來救你。”簡素雪扶著江夜讓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著他向牆角的竹床走去。江夜卻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的身體拉了過去,簡素雪無奈,隻好任由他攬著,緩慢地向前走。到得竹床跟前,簡素雪輕輕將他放在床沿,“你先在這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就會回來。”
早在進入這間小木屋之時,簡素雪就發現木屋中充斥著淡淡的藥草清香,靠牆的木架子上擺滿了藥瓶和草藥,暗中猜測這屋主應該精通醫術。她將江夜安置好就去仔細查看那些藥瓶,想找找有沒有療傷的藥物。瓶上標注都有藥名,但無奈她不通醫術,不懂那些藥丸的用途,一時站在堆滿藥瓶的木架前為難不已。
“不用找了,那些都沒有用。”一個清朗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門口站著一個白衣少年,風姿卓越,翩然而立,頭上絲帶隨著微風輕輕揚起,斜陽照在他的臉上,晶瑩無暇,仿佛穿透了他的皮膚,能清晰地看到皮下汨汨流動的血管。如這林中的謫仙,高雅出塵。
他的身影那般熟悉,疑是故人來。簡素雪驚喜地叫了出來,“白先生,是你。”
少年臉上掛著一抹輕笑,“叫我白羽就好。”
簡素雪點了點頭,想起他說的話,不由憂心道,“白羽,你能解江夜所中之毒嗎?”
白羽輕輕蹙了蹙眉,“他中的是斷腸草之毒,此毒也不是不能解。斷腸草的汁液便是劇毒,而解藥,卻是它的果實。隻是如今已是冬季,果實早已墜落枝頭。所謂斷腸草,若無解藥,三日斷腸,所以根本沒有時間等到來年取果實拿來解毒。”
“那依你所說,便是毫無辦法了?”簡素雪焦急道。
“據我所知,斷腸草的果實不單能解斷腸草之毒,在一些難症裏也可作為藥引。”白羽停頓了片刻,不確定道,“或許我們可以到藥鋪去問問。”
“那還等什麼?”簡素雪道,“我們現在就去。”
“簡姑娘......”白羽拉住了她,踟躕道,“朝廷正在找你,你這一去豈不正好被抓個正著?”
簡素雪冷靜下來。白羽看了看她,“若是簡姑娘信得過我,我可替姑娘跑一趟。”
簡素雪知道自己不能冒險,她看了看臉色愈加蒼白的江夜,終是下了決定,“那就有勞先生了。”
白羽仿佛看透她的心思般衝她寬慰地笑了笑,轉身從木架上翻出一個青瓷小瓶,“在我回來之前,每過半個時辰喂他服上一粒。”
簡素雪伸手接過藥瓶,“先生萬事小心。”
白羽走了之後,簡素雪按照他的吩咐,每半個時辰喂江夜服上一粒藥丸。漸漸地,江夜的臉上恢複了血色,也不再咳血。聽白羽如此說,解藥應該不難得到才對,但她心中卻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我要喝水!”朦朧中江夜呼喊道。簡素雪慌忙倒了一杯茶跑去床邊,江夜受了重傷自是無法自己喝水,簡素雪隻好吹涼了一口一口喂他。許是吃了藥丸的緣故,江夜總是口渴,但他又喝得極慢。一杯茶大約需要一炷香的時間才能喝完,簡素雪耐心地喂了幾回漸漸覺出不對勁來。一低頭,正對上江夜來不及收回的促狹的眼神。
簡素雪佯怒放下茶杯,“你明明不渴為何還要喝這麼多杯?想喝自己動手,我不會再喂你了。”
“我受傷了。”江夜可憐兮兮道。
麵對耍賴的江夜簡素雪簡直毫無辦法,“江公子,你可沒傷到嘴吧?”說完這話,簡素雪直覺熟悉,略一思索,卻是江夜中了迷香那次,他也是這般耍賴想讓她喂水喝。想到這,簡素雪不覺笑出聲來。翻前顧後,江夜是第三次救她了吧,也幾乎每一次都因為她而陷入險境,一次比一次嚴重。若還有下次,他豈不是要付出生命?簡素雪不敢想下去,心情漸漸黯淡下來,她多麼不想成為他的負累。這一次,能不能讓她來守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