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澈斜靠在溪石上,肩背上傳來陰綿鑽骨的疼痛,仿佛無數條蟲子在身體內不住地蠕動,頂開血肉般的痛無休無止,磨滅著人的意誌。
饒是他這般經過非人磨礪之人,此時也感到備受煎熬了。
方才的女子腰間係著竹笛,剛才的笛聲想必就是她所吹奏?
嗬嗬,他墨澈,也到了要靠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救命的田地。
勾唇冷笑,忍著噬髓的痛,墨澈清洗完傷口,從懷間取出一白玉瓷瓶,傾倒出些許白色藥末,厚厚地灑在右臂傷口處。背部的傷口位置太靠中,此時已無力處理,索性躺倒在溪水中,緩緩閉上眼,任由溪水將染血的衣料衝開,衝涮傷口。
青堂堂主此番還真是備了好大的禮呢。五百人的箭陣,箭頭還都塗了這種至陰的陰蠱毒,真是大手筆啊。
墨世裏他最多能調動和聯手之人最多不過千人,其中可沒有這麼多善箭之人,更不可能有如此多的陰蠱毒,此番定是與外界的勢力勾結了。靑堂主,這麼多年,終於再等不了了是嗎?
墨澈周身的痛苦依舊綿延不斷地啃噬著身體,但腦中卻異常的冷靜清醒,必須找出緩解這毒物的方法,否則……
幽黑的眸子愈發黑暗……
猛然,一句話劃過腦中!帶著女子特有的柔和、淡定的輕喃聲音:“立夏,陽氣轉”。
嗖地睜眼,墨澈直望向耀眼的驕陽,眼神微眯。
若這陰蠱毒是陰月下所獲的至陰之物,那陽氣是否至少能對其有所克製呢?
想到此,墨澈即可開放周身知覺感知整個山林裏因立夏而轉陽的陽氣,緩慢調動周身的陽氣,使其在體內運行,以陽氣衝淡經脈中的陰氣,如此反複……
一個時辰後,墨澈睜開雙眼,如墨潭般的眼眸裏透出一絲亮芒,陰蠱之毒被陽氣暫時壓製了。
嗬嗬,青堂堂主,本座命不該絕,你又將如何了呢?
……
清澈的泉水被柴火燒開,衝泡進滿是小白花苞的開片青瓷壺。霎時,水汽升騰,朵朵花苞如盛開,在水汽環繞中悠悠浮動,美不勝收。
雲玉笛輕提瓷壺倒了杯清茶,奉到雲先生的麵前,“爹,清泉韻好茶。”
“哈哈,還是笛兒了解我”。清揚的笑聲響起,隻見笑者一身白色長袍外罩青色掛衫,中年的麵容絲毫不減輕年時的英姿之色,反倒因多了世事曆練而更添魅力,神色間不難看出恣意不羈之意。
此人正是雲家書院的開立者——雲先生,姓雲,名遊,字易然。雲玉笛的親爹。
“笛兒啊,這茶不都應該晾幹或炒熟方為茶嗎?怎麼花骨朵就直接給爹沏茶上來了?”
雲先生語氣嗔怪,眸中含笑地問道。
“爹這次火氣來的急,哪還等得到茶晾幹或炒熟呢?”雲玉笛輕回一句。心裏補了一句:就差水都不燒,直接泡上花端出來了。
“哈,你啊你啊……”雲遊心情瞬時爽朗許多。看著嫋嫋水汽中的花苞,雲遊笑意的眼中多了份深思……
注意到爹的神情,雲玉笛也沒再作聲。此時門扉輕響,隨著腳步聲傳來:
“爹,我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