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的搖了搖頭,便也顧不得這裏的潮氣。累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卻不料這椅子年久失修。被她這麼一坐,椅子腿竟是斷掉了。她被摔在地上,渾身的骨頭幾乎都散了架。
“哼!這哪裏是人住的地方!”她不禁咒罵起來,床榻上也是潮乎乎的。這夜裏可怎麼睡覺?她皺著眉頭,左右看了看。卻在後門處看到了一堆幹草,於是她便點燃起了一堆幹草。
然後將被褥搭在火堆旁,用以去去潮氣。“包袱?!”她猛然間,想起了自己的包袱。便忙起身去尋,好在包袱就在桌案上。她慌張的打開包袱,裏麵的首飾盒和碎銀子還都在,她這才鬆了口氣。
“吃飯了!”又是那個下人,這次是來送晚飯的。她興奮著跑過去看,頓時驚住了。隻見一碗稀粥,一塊幹饅頭。“就讓我吃這些麼?”她不覺問道,這碗粥看起來都可以照得見人影。
誰想那個下人冷笑著:“我們府裏的規矩,就是主子吃完了下人吃,下人吃完了給狗吃。狗吃完了,再給你吃呢……哈哈哈……”什麼?她聽了立刻大發雷霆,一推手,將那碗粥推倒在地。
“滾——”她再也受不了這種侮辱,仿佛是回到了盧氏嘲笑自己的日子。那個下人得意著走了出去,她則將那塊饅頭,狠狠朝那個下人扔了過去。“回去告訴你們老爺,我江婉凝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她咬牙切齒的喊道。
北國的雨,陰暗綿長。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發黴發潮。半夜起來,她已經是餓得肚子咕咕叫了,嘴巴也是幹渴的要命。真是不爭氣!她暗暗咒罵著,便起身去尋東西吃。
外頭這麼大的雨,她又不熟悉路徑。到哪裏去找呢?她望著半空中的雨,便從包袱裏將首飾盒裏的珠寶,全部倒出來以後。這才拿著首飾盒,到屋簷下接了一小盒雨水,便如饑似渴的喝了起來。
好歹,雨水也解渴。痛快的喝了一大口後,她又看到了牆角下的一叢野草。她便冒雨走過去,才認得這是母親說過的芨芨草。她欣喜萬分,立刻拔了幾株。這樣配著雨水熬煮,也算是美味了。
忽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傳入耳內。真好聽,好像是雨落芭蕉,又像是珠落玉盤。她不覺隔著窗子,細細的聽著。聲音像是從後院穿過來的,想來就是表叔家的女兒了,算是自己的表妹吧。
不知怎麼,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以前父親在的時候,都會派琴師來教授自己琴藝。悠遠綿長的琴聲,將自己拉回了苦楚的回憶。可是後來,父親病重。盧氏就把琴師派給了江苓嫣。
她說江苓嫣要入宮,自然要學習琴藝。此後的日子裏,她便時時看到,江苓嫣努力學習琴棋書畫。原來,都是為了入宮做準備的。而她,除了會撥弄琴弦以外。其他的,什麼都不會。
曾經,她也偷偷的去學。可是都被盧氏發現,然後痛打了一頓。“奴婢的女兒,也想入宮為妃?真是可笑!”盧氏時常這麼嘲笑她,她隻好咬著牙忍著。以至於到現在,還隻是什麼都不會。
想到這裏,她不覺眼眶濕潤了幾分。不過很快,她就擦幹眼淚。她告訴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讓那些欺負自己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躺在榻上,那綿長的琴聲,好像是漫長的回憶。
雨停風駐,晨風輕掃。落花一地,紛紜無助。雀兒喳喳,風聲颯颯。一樹梧桐剪不斷,枯葉紛揚上小樓。無人應,誰遣靜女和?自是人生長恨,秋風綿長水流東。過往一片,花間癡夢。
“老爺叫你過去,”有人來喚自己,她本不想過去的。卻又不明白,表叔找自己做什麼。便跟著來到廳堂,廳堂裏站著一個年齡較小的女子。圓臉桃腮,削肩蜂腰,穿著一件水藍色的薄襖。
想來,這就是表叔的女兒了。怎麼看起來,眼圈兒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她正自疑惑,卻聽得表叔對她說道:“江婉凝,趕緊準備準備。下午的時候,跟著若兒一起進宮吧……”
什麼?進宮?婉凝沒有聽錯吧?表叔見自己有些吃驚,遂歎氣道:“昨兒夜裏,小茹不知為何失蹤了。尋了一夜也未找到,宮裏又傳來消息,說是下午就走。所以才找了你來,你明白麼?”
原來,原來表叔是把自己當做了丫頭!哼!難怪將自己安排在那種地方!她撇撇嘴,對表叔道:“讓我去也好,隻是表叔要答應我,將我的賣身契拿回來。不然,我是不會走的。”
“好好好,”表叔似乎有些不耐煩,“宮裏人心複雜,你要照顧好若兒才是。”表叔的囑咐,婉凝一句也沒聽進去。她隻是想著,此番進宮定要有一番作為,哪怕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