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微,黑幕籠罩了天空,苧羅山一片寂靜,時而有幾盞燈火亮起,在一片黑暗中顯得極其突兀,微悚的氣氛環繞著白日裏美麗的山林。
我利落地將手中的四碗飯一一擺好,又整理了多餘的房間,將一屋子的灰塵清洗幹淨,畢竟有客從遠方來嘛。收拾好一切後,我有些慵懶地支著兩腮,等待著客人。
夜愈發濃厚,森林裏的霧氣開始從四麵八方彌漫起來,這個時候的霧氣,是最危險的,特別對於外人來說。
我不安地蹙眉,難道我認錯了?或者,他們真有笨到這種程度?想了半晌,飯菜已經微涼,我無奈地搖搖頭,算了,算我自作聰明,隻是浪費了這一桌飯菜……我懶懶地起身,正準備收拾桌子,卻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不由得微微一笑,將剛剛收拾起的筷子一一放回去,然後才緩步走向門口。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對話聲。腳步一頓,我就著門前的位置找了塊椅子坐下,細細地聽幾人的對話。
“文種,你說的貌美如花的表妹應該是在這裏了吧?嗯?”先是一個低低地,慵懶的聲音,卻充滿威脅和疲憊,最後的“嗯”字的尾音上翹,充滿了脅迫。
“唔,應該是,嘿嘿,我已經老了,記不大清楚……”然後是表哥憨厚地笑聲和尷尬地解釋。
忽然門外靜了一會兒,我仔細側耳聆聽,隻聽見幾人或急或緩的喘息聲。我不由得小聲嘟囔:“什麼都不說……”爾後,聽見一個清潤的男聲柔聲發問:“請問是西施姑娘麼?”我的眼神一低,也不曾問過有人在否,便直達主題,他們就這樣一路問來?
我輕咳一聲,細聲問道:“奴家便是。請問有什麼事麼?”卻不去開門。
門忽然被大力扣起來,就聽見表哥拉大嗓門喊道:“表妹,是我!文種表哥呀!快來開門!”我細細擰起眉來,記憶中的表哥,該是個老大人把?怎麼如今那麼開朗?
我靜立著,不做任何回應。門外也靜了下來。
“是,文種表哥麼?”我放低了聲音,再次輕聲問。“姑娘,我知道你一人在家,必然是有些小心翼翼,但是我們真的不是壞人。請你相信我們。”清朗的男聲如是說。我摸摸頭,隻好去開門。
門一開,便看見早晨見到的那三個人站立著,幾乎都是陰沉的臉。我微微一笑,估計是餓壞了。我讓開身子,柔聲請他們進來。桃花公子率先走了進來,也不客氣,坐下便吃。第二個走進的便是表哥,就是那個青衣的男子,他笑嘻嘻地衝我點點頭,也直奔飯桌。我看見兩人的窘樣,不由得吃吃笑了兩聲。
最後的那個男子並沒有進來,他看著我,眼神有些幽暗,卻在看清我的麵容時變得柔和起來。他就站在門外,柔聲問我:“方便借一步講話麼?”我一怔,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兩人,隻見桃花公子麵色如常,一雙筷子使得出神入化,表哥背對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他的背部挺得很直。我輕輕皺了皺眉,轉身朝他點了點頭。
山間的夜晚,涼氣襲人,隻是天空中明亮異常,月亮與星星閃爍的光輝滑過了每一個角落,讓整個山間便得柔美異常。
那位公子背對著我,月色在他的身體鍍上了一層銀邊,他挺拔清瘦的身子在月光中俞顯輕柔。我站在他的身後,竟有些癡迷地看著他,臉上忽地浮起兩朵紅霞,我暗自羞澀,不敢抬頭。
他踟躕了一會兒,才柔聲開口:“西施姑娘,你是個聰明人。早晨你提醒我們,你住在‘寶女村’,便是提醒我們你住在安坑村;而且,你早知我們會到你家,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或許,房間也準備好了,”他稍微停頓,轉過身來,深沉的目光緊緊鎖住我,“你早就知道文種是你的表哥,卻不道破。荒山野林裏,一個姑娘也不容易,我們不介意你的防備。隻是,請你相信我們,我們真的沒有惡意。”
我慢慢平穩了心境,才抬起頭來,對上他深不見底卻閃著柔光的目光,璀然一笑:“好,我相信你們。”他的目光才慢慢清亮起來。
“你餓了把?”我不懷好意地把目光投向他的肚子,低聲笑道。他有些尷尬地點點頭,禮貌而又生疏地說:“謝謝招待。”我搖搖頭:“不必客氣。”
“還有,”他忽然出聲,“少禽說你很美,你果然……美得不可一世。”
我倏地一抬頭,心頭一隻小鹿亂撞,我有些顫抖著對上他的目光,卻一下子羞得滿麵紅霞。
他在看著我。今夜柔美的目光落進了他狹長的眼中,他的月白衣袂在晚風中飄揚,他雋秀的臉龐就在這樣的月夜,猛地撞進我的心裏。這是我見他的第二麵,卻仿佛著了魔似的希望時間永遠停留。
多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留。那樣,就沒有人會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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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本人覺得,範蠡寫得不夠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