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遊(1 / 2)

今日陽光明媚,今日多雲轉晴。

我戴一幕籬,神清氣爽的站在城外五裏之處。莽莽蒼蒼,鬱鬱蔥蔥,頓覺宇宙之無窮。本也不耐幕籬這種東西,奈何前些日子,太過於眾人皆知。即使是俠女,有時也應當謹慎,我深諳此道多年。

唉,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前途還是充滿希望的。從此,我蘭遊就要就要踏上劫富濟貧,快意恩仇,浩浩蕩蕩,無邊無涯,孤身而又偉大,低調而又奢華的俠義之道。至於宮中那個雲騎長公主,暫且放一放吧。好歹給皇兄留書一封,應該不至於翻天覆地的尋人。我義無反顧的相信,皇兄是個冷靜的人。皇兄,一定要冷靜。

心情大好。按三哥的說法……南下比較有趣?想起三哥,心裏頓時涼了一涼,冬月的天氣更是透心涼。真是個傻子,明明平時這樣機靈的一個人,怎麼會做錯誤至極的事?

想起前些日子去陰暗潮濕的懸木崖看他。雖說住處狹小,日子也有些苦,不過四周的景色倒是不錯。顯然三哥沒有這麼想,枯槁蒼白的麵色,顯露出失敗者的頹然。還好,他好像並不恨我。看我來了,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那樣的笑,出現在他現在這張臉上,顯得有些古怪。

“你來了。”

我點點頭,看著他叫了一聲,“三哥。”

他笑意更深了,“你還肯叫我三哥,我很高興。”

我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想哭,又想笑,總之很是討厭。我最討厭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仔細想想,複又覺得我們幾兄妹真是好笑。你打我,我打你。你反我,我平你。真不知我們是否是同一個爹生的,哦、不對,娘生的。不過……我們確實不是一個娘生的。好像,理由充分了一點。我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因為三哥射了我一箭,而我也幫皇兄抓了他回來。所以我並沒有特別憤怒,才開始還捂著傷口罵罵咧咧。後來,日子一長,躺得久了,也覺著無趣了。

我覺著我變了。以前在皇兄和三哥麵前,我一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罵人時張口就來,誇人時也毫不吝惜。至於那些不待見我的人,我也不給什麼好臉色。總之,將我那無能師傅的火爆脾氣學得無遺。而現在,我也不知該是個什麼態度了。因為,我有些不懂了。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我三哥。

他也按而不發,好整以待的看著我。這下我倒來氣了,一拳捶在他腹上,不過沒用太大的力。

“你是不是瘋了,居然做這種事?”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放著好好的清閑王爺不當,偏要惹禍上身?以前還是一起學過老莊吧,三哥以前,還是搞老莊的吧。莫不是老莊中,還有我不知道的,爭上一爭的學說?

沒想到他依舊是一臉平靜,眸色晦深,仿佛望不見底,說道:“蘭遊,你不懂。”

“少用這種狗屁話來搪塞我,你深沉,你全家都深沉。”最煩這種人,又不是少林方丈,裝什麼饞雞(禪機)!

“哈哈哈……”三哥突然大笑起來,滿臉戲謔的看著我,“我全家?我全家有你吧。”

“你全家也有皇兄。”我也靜下來,陳述這個事實。

這句話似乎刺痛了他,他的表情又恢複之前的頹然,信步走到竹林旁,“蘭遊,他與你不同。你是女子,我們勝負成敗都與你無關。誰勝誰負,你都是長公主。”

“屁話。你少小瞧人。”女子,女子又如何?

“是了。蘭遊,我離京幾年,你已變得這般厲害了,我全然不是你的敵手。可我寧願,你什麼都不會。”

三哥說完,定定的看著我,看得我心裏發毛,什麼情況?我不自在的撣了撣衣袍,故作輕鬆的嚷道,“歪理。不聽你說了,我走了。”走到門扉處,又想到什麼,回頭對他說,“三哥,我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再來,你自己保重。我讓巧兒隔一段時間就來給你送東西。”

“你……要出宮?”

三哥就是三哥,一下子就猜出我這些小九九。我也不願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

“也好,隨你自己心願吧。照顧好自己。”說完向我搖了搖手。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三哥的表情有些慘然。罷了,末了我也不想再想,反正人心我總是猜不透的,除了在戰場上。我並不想把每一個人都當作敵人一般揣度,何況是三哥。我已痛苦過一次,何必再有第二次,我是一個至為怕麻煩的人。

一瞬猶疑之後,我便消了一切,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走了。”

如今想來,背影,是否總是有些傷人?

不論如何,三哥還是最懂我的三哥,皇兄也仍是我最親的人。嗯。我在心裏暗自激蕩一番,等我回來,再找他們喝酒。到時候,我定就是天下聞名的遊蘭女俠。想來就覺意氣風發,以我的武功,三兩年絕對能混出個名堂,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