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以“胄隊”為輔助,堅固若磐的扼守著防線,不論他們如何的悍勇,也衝突不出僅寥寥幾十人所紮伏困的圈圍,而且縱深處依稀閃晃著幢幢的人影,似乎還備設的有伏兵,看來這王偉確切是一位深諳緝捕圍獵的狡詐謀者,他睨目間,蔑視著這群顛撲不破,卻還枉送性命的燈火飛蛾,疑惑了,原來這世間還有這麼愚蠢的人,甘效蚍蜉撼大樹的魯鈍。
“采墮”中的此人忽聞一息似“喀嚓”的骨絡之聲,他觸及的地方高冒起一顆如彈珠般血紅的溜球,開始遍布肩膊,後來逐漸增多,竟然滾動起來,情形卻詭異至極點,這般行氣筋脈聞所未聞,稍有不慎,不但危及髒腑至癱瘓殘廢,更甚者將性命不保,卻忽穀卻是不得不作此搏命一鋪,因為如果被困在這裏,那籌備了多時的計慮,將頃刻間毀於一旦,那到時侯景渡江,建康將無所屏障,淪為亡國之轍,並指日可待。
“越萂,不知你還孤寂麼,箋藏不慎將古劍遺失,屆時你可要惱怒了”卻忽穀逼於無奈使出兩敗俱傷的功法,於瞬間躊躇並想起了越女越萂,也就是在棧上初見她的那個女子,雖然伊人杳逝去無蹤跡,但她曾倚欄憑吊,借喻吟說那句‘箋藏詩之中;悠然覓相忘。’卻時時刻刻印鍥而不舍的深埋腦海中,所以當時他並以“箋藏”作字,來緬懷思縷,聊以相思,現在臨危時刻,他不禁哀歎傷詠起來。
“撲撲”卻忽穀的肩膊轟然炸裂,整條膊膀掙開血口,激烈四濺的弄的他血跡斑駁,十分的狼藉不堪,那“采墮”中的此人收手回縮,當卻忽穀的筋脈乍破時,他似憑微妙的觸覺感召,及時的收回拿手,本料在卻忽穀衰竭時機,趁隙再次出手,孰知飛濺的血液凝聚結塊,如鐵蒺藜一般轉棱劃射,躲避不及,前襟連番被穿鑿出幾道鬥大的空窟窿,比之也血肉模糊的卻忽穀更加的狼狽失算。
“嗬嗬”卻忽穀幹咳冷笑兩聲,氣結枯竭的如色蒼桑,頹然敗喪的軟疲仿佛似欲垮塌下來一般,他空晃著雙手恰癱懶的並要搖搖欲墜,此時無論是誰,隻要在他疲怠不複的身骨上頗為輕飄的一錘,並頃刻之間粉他的身碎他的骨,盡力於此,似乎什麼都無關緊要了,不禁一闔雙目,想懶一懶的閉目休憩一下,至於以後的事,他也不想在管了,也無力在擔慮了,正待要放棄時,突然外圍一陣嘈雜,潛藏的伏坡狹陵處彌漫起一股漸黑的濃煙,接著喊喝之聲不絕於耳,被逼退回來的諸人聞狀皆高亢一呼,沉聲咕噪道:“衛戍軍威武。”
設在外圍的防線,雖是以堅固堡壘著稱的“胄隊”為伏,但猝然的被人衝擊,卻是始料不及的,頓時潰散的如蟻穴,隻見斜刺裏一股人流硬是撕開一道由重重甲胄衛兵鑄成的防線,悍烈處,儼然慘況,看其身影竟是許久不見的稜榆及剛執行任務的韓術。那“采墮”中的此人稍一猶豫,沒有趁機出手,反而讓避開,任由載曠野及另一人去攙扶也重傷不遂將偏癱的卻忽穀。
王偉憤然艴怒,自己苦心經營下的圍捕竟然被土崩瓦解,焉能暢快,但他雖盛怒,卻不輕易的盲從,單從他即令身邊的人組成縱隊去填補被撕開的缺口,將圈圍的防線重新接駁上,不論你有多少人動亂至混淆視聽,也逃脫不出他的掌控,稍有不慎並有被其一網所擒而至全部殲滅的可能。
載曠野扶起卻忽穀,向稜榆率人奔來的方向極快的睹的一眼,並對身旁同他一起攙扶卻忽穀的另一人囑咐道:“快去迎接稜榆,著他趕緊突圍離去,這侯景那廝的‘胄隊’非是輕易易於之組織,尤其那指揮的那人,深諳奸謀權詐之道,怎能不知你有援助,快快離開,不然全數葬身在這裏,是萬萬的極不劃算矣。”孱弱虛耗中的卻忽穀睜眼且目開一線,瞧了瞧載曠野知道他所說的是事實,但自己卻不能應諾,隻好任由他扶著走避。那人聽罷頗感同謀,低首瞥了一眼他手中攙扶著的卻忽穀,堅定毅然的道:“一定要保護卻先生,肖嚐去也。”
王偉立身高陵岡上,見亡死人突然隨那號欲“采墮盡籬下”前者中的那人趁亂撤守離去,此一批生力軍驟然的離開,非是偶然,一定極不尋常,無奈下他一喚身畔的傳令兵卒,命令道:“快去稟明景公,說亡死人擅離職守,需極速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