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沛流離,患難與共(2 / 2)

冒辟疆一病不起,董小宛日夜守護在身旁,隨時留意他的一舉一動。畢竟不是鐵打的身體,加上原本就虛弱瘦小,怎能承受得了這不分晝夜的勞累?冒老夫人和蘇氏一再勸說董小宛稍作休息,暫時由她倆來照看冒辟疆。倔強的董小宛卻堅決不從,勢必竭盡全力將夫君服侍得周到舒適,不為全家添憂。縱使為了丈夫的痊愈犧牲自己的生命,也是雖死猶生,心甘情願付出生命。

因為為了心愛的他而死,為了自己的愛情而死,便是她生命的價值所在,縱使灰飛煙滅,也覺得溫暖。這是她此生的寄托,生命的延續依賴著這份感情。縱使他的不冷不熱,他的粗枝大葉,甚至是他的漠不關心,都不能讓她泄氣,也不會使她動搖。她的根基紮在心裏,生命供給著愛,愛滋養著生命,並與這生命同期。

第二次染病,是因外感風濕火毒,使濕熱火毒內蘊,造成內髒積熱,氣血凝滯,營衛不和而使邪阻肌膚而發的背疽。疽發於背,疼痛難忍,而且不能仰臥。小宛體諒丈夫的辛苦,為了讓丈夫睡個好覺,她便每晚抱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寢,而她則隻能坐著稍微休息一下,而這一病就是整整一百天。這一百天中,小宛自是擔起了照顧冒辟疆的全部重任。

冒辟疆五年來患病三次,次次皆是致命的大病。而次次死裏逃生的緣由,定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之類的托詞。而是身邊這個隻有妾之名分的董小宛盡心盡力,未曾有半點鬆懈,才得以保全丈夫的性命。若說身體發膚受於父母,那冒辟疆這三次重生定該歸功於小宛的日夜操勞。

她拚盡全力和無怨無悔,換來了冒辟疆三次生還的希望,而她想要的不過是他的周全,如若有更大的心願,那便是得到這個男人更多的愛與矚目。也許事到如今總歸可以大聲地宣布,對他的愛一直未曾改變。不管是她有意於他,還是他對她不管不顧,還是如今顛沛流離,她都愛著他,始終愛著他。

這是愛,不是曾經的一時衝動,或者隻為了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她是為了愛而來,這是她摒棄前塵往事的出路,是這份愛將她從紅塵中解脫出來。是這份堅定的愛給了她重新做回董白的機會,終是在尋尋覓覓之後找到契機,找到了比苟活於世更重要的東西。

全家人來到海鹽避難,在南北湖畔寄居的這近一年來,對國家危亡的擔憂,對家鄉的思念,時刻縈繞在心間。難得有一刻空閑,董小宛便跟隨丈夫來到這雞籠山上遠眺南北湖。這大好河山正在遭受著鐵蹄的踐踏,戰火的洗劫,致使昔日榮光如今已是麵目全非。

曆經風雨將近三百年的大明王朝,也從巔峰走到了深淵,再難改變改朝換代的命運。此時的冒辟疆萌生出了出仕南明政權的念頭,這就意味著要離董小宛而去。麵對這山河為之悲鳴的淒涼景色,又深感顛沛流離之苦,沉浮命運就如同那滿地的落花,不知身將歸於何處。

傷春愁思混著這身世的悲涼感將眼淚硬生生地逼了出來。落花也有情,何苦孤零零躺在汙濁的泥土裏被人踐踏。董小宛便掃落花,埋香塚,泣殘紅。丈夫冒辟疆被這濃重的離愁別緒所感染,國已不國,何必再去參與那傀儡政權?不如就這樣隱姓埋名度過餘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