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關懷本也無甚不對,隻是此時情景不對,他那眼笑眯眯地,我哪會不知他是何心思。
現下心思重重,懶得理會他那心中小九九,而是笑著望向對麵的兄酋,“阿兄,一會食畢,你我去散散步吧,阿妹有些話說。”
這話說完,子郜的臉色變了變,“娻,反正無事,我也一並去罷,這幾日庶務繁忙,除了晚上,多日不曾如此得閑,自是得和兄長多聊聊!”
兄熙雖不知我要說些什麼,但對阿兄卻是真誠的關懷,或許以前因著母親與夫人的矛盾有了芥蒂,但自知阿兄久病便不再介懷,他本也不是什麼小肚雞腸之人,“甚是,甚是!”聽了子郜的話,十分不懂眼色的,那頭小雞啄米時不停點點。
裌本在一側安靜用食,此時聽了,大夥都去,也耐不住了,歡叫著道,“裌亦同去!”
齊紀除了剛才便一時默然不語,隻微笑點頭。
撫額。
“我與阿兄有些私事要談,隻要不打擾我與阿兄,各位自便!”
子郜不知為何今日卻是粘我得緊,不依不饒了道,“有何私事,娻之私事便乃皋之事,夫妻一體,娻乃吾婦,皋更需為娻分煩解憂才是。”
“甚是,甚是!”
瞪一點不停附和的兄熙,我露著牙齒,威脅一笑,將手從子郜掌中抽出來,道,“子郜汝豈得閑哉?那日之事,你且好好想想再與我如何解釋才是正理!”
一提那日之事,子郜頓時醃菜。而最終直至深更我才得以喘出口氣與阿兄道了私密話。
其實我與子郜所提,算不得大事,便是那日子郜對我行了粗暴,我一個不滿不小心地動了些粗,又想起先前他利用我的事來,氣不打一處來,他身上歡愛之時本就讓我撓抓的一片,更是血跡森森。
“子郜是否需解釋一下如何知曉我會往密,而且其中糾葛,你也似一清二楚?”一直以來,被人利用,我並未覺得有何不對,本來我跟林修然同樣的想法,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有用之人方才會被人利用,這個世上我利用你,你利用我的事多了去了。然則,對子郜的那番舉動,仍舊有些不快。
子郜好不容易爬上床來,一直摟著我卻不敢再像先前般使蠻力,我這般提起倒似觸動何心事,悶悶不語,這般我更是惱火,嚴命他沒個解釋,不得我原諒之前不得擅自入我居室。
不過也不知為何如此準時,每每關門就寢時便有一雙大手卡在門邊,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這般無賴的,我還真沒見過。
“你不是適才安置床榻收拾席褥了麼?這會卡在門邊卻又是要做何?”
子郜卻一臉委屈,抬眼小心翼翼看我,“娻…我再不敢了…這次便算了如何?”說著那語氣委屈得,還真是像足了裌…
子郜這人,我是知曉的,如果今番這次輕易饒了他,下回便又少不得重犯,此次是決不可輕饒的,想起一路奔波尋他的苦,更是不能輕易原諒。
“得個解釋,倘若有理便算了,無理你繼續去睡那西庭…”心中其實也沒那麼生氣,就是想鬧鬧,我想知曉,子郜這人對我的忍耐與底線在哪裏,真不厚道,對著親近之人也這般試探,但…縱然像林修然所說,我在無意之中便算計了一切,而子郜卻在無意之中算計了我…
這人…必是我的劫!
子郜也不解釋,也不退讓,反正就那些與我對峙著,看誰先妥協。
當然,最後是我先撒了手,這大寒夜的,實在沒必要對了這個一看滿腔來氣的男人凍著自已,再者他傷未全好,如若凍著了,少得是我吃苦頭。便撒了手自發睡了,子郜帶著一身涼氣毫不客氣的鑽了進來,一聲喟歎,似甚滿足,卻沒發現我翹起的嘴角。
要耍心計,我也不是比不過他,隻需這般不上不下吊著,我倒要看他能忍到幾時去!
過沒幾日,子郜待娥全好了,便讓她離開,娥亦二話未說收拾包袱,隻是在離開前,望著我張了張嘴似有話說,最後卻一字也未說出來,就這麼在黃昏陰霾的那一天獨自離開了,站在眾人望不見的角落,我目送這個女人,直至消失城廓之外…
而在我看得見的視線裏,另一個身影亦立在寒風裏,許久許久不曾動過…
時光回至大捷歸鎬京之後第二日。
尚是清晨,天方晴暖。
我與裌一道送了子郜入那天子宮殿,便有人將我的翟車攔了,撩簾,卻是個生人。
“何事攔車?”
“貴女且住..小人有事要稟…”語罷,呈上一枚綠白的玉來,見著那玉,我怔了一怔…
命人接了過來,看了又看,似有些不敢相信再看看腰間係著的兩塊半月。
“此玉乃何人與你?”
“是一女子,她與小人道會在那河濱等汝,隻等三刻!”
微頷首,讓人打了賞,見著那人捧著打賞的朋貝歡天喜地的離開了,我略一沉吟,但與一旁侍衛道,“你且去賓館處候著,倘若有了消息且從速來知會於我!對了,將小公子一並帶去,此時正安睡,且放輕些,一會知了世婦讓烹夫煮些骨頭羹,還有點心與他吃,哄哄他我末幾便歸。”這孩子此時睡得正香,怕一會醒來尋不見我,又得哭鬧,便細細吩咐了。
“諾。”那侍衛行了一禮,便前往賓館候著。見那侍衛離開我方轉頭,又對輿夫道,“你且車我去河濱!”
輿夫答諾。
翟車駛得飛快,一排排整齊的房屋向後飛馳而去。
很快便到了河濱,此時河麵冰雪始消融,河側有落了葉的柳絛垂著,隻是這個時候枝條尚顯僵硬,毫無美感。
這不美的柳樹下,卻站著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