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鈔局的事怎麼辦?”李富貴不動聲色地問。
“總股本一百二十萬兩,算你們兩成的股,總理事務由我們派,襄理事務由你們派,怎麼樣?我們夠大方吧。”周愕笑眯眯說道。
“用不著,我們有多少錢就算多少股,但有一點要明確,銀鈔局決策事務必須經過我們的同意。”
“就這樣吧,算你們占個大便宜!”周愕和周圍的商人小聲低語幾句,揮手表示同意。
“我們才是把自己賤賣了,亂世之中守不住家財,你們不過是拿我們賭一把。”李槐冷冷地答道。
周愕笑得更甜了:“就算這樣吧,可我們的風險更大呀,我始終不明白,你們窮得快吃不起飯了,還胡亂折騰一氣到底想幹什麼?別拿那些虛頭巴腦的口號糊弄我們,李大帥實際上已經割據一方,他想當皇帝還是想稱王?說來聽聽,我們也想分點好處。”
“胡說,你們根本不了解我們的大統領,他辛辛苦苦幹到今天,隻是為了讓追隨他的人活下去,對權勢視若塵土,否則也輪不到你們在這裏指手畫腳,”那木兒今天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拍案而起,指著商人們怒吼道,“我們豐州人窮,但活得有尊嚴、有體麵,而你們呢,想想你們跪在地上給朝廷官吏送錢行賄,甚至拉皮條送女人的樣子,我就覺得作嘔,豐州人瞧不起你們,再過五百年你們還是一個樣。”
雲榮一把拉住那木兒,拖起他就向外走,李富貴向商人們拱手打個招呼,帶著官員們告辭而去,今天的談判到此為止,商人們卻臉色蒼白垂頭不語,呆呆地站在原地沉默。
“南桂老弟,你的話太重了,等你了解了豐州人就不會這樣說了。”李建極在官員們的最後,又回過頭向周愕說了一句。
周愕長噓一口氣,對沈守廉、孫庭耀低聲說道:“永年兄提出建黨的主意,小弟現在想通了,我們這些人不能總是任人宰割,也應該有尊嚴、有體麵地經商掙錢,我黨主張‘自由經商、自由貿易’,那就叫‘自由黨’吧,報帖也可以叫《自由報》。”
“那就趁著大夥都在,馬上把這件事定下來,我們也好在關內關外一起動手,這個黨首的位置非南桂莫屬啊!”沈守廉立刻答道。
“不,我不當這個黨首,你們也不能當,李帥的夫人不是喜歡出風頭嗎,最好選她做黨首。”周愕搖頭道。
沈守廉、孫庭耀馬上會意地笑了,三天之後,自由黨正式成立,巫浪哈在成立大會上向全黨同誌宣布了黨的宗旨——信奉“自由、平等、仁愛”的原則,以建立一個天下大同的太平之世為目標,最終實現“自由經商、自由貿易”。
李富貴帶著官員們回到大統領府,李榆正和劉之綸在吃晚飯——劉之綸老家在數千裏外的SC宜賓,身邊隻有一個家丁劉二,金聲前兩天得到楊嗣昌的批準回徽州老家養病去了,孤苦伶仃的也夠可憐,現在也隻有李榆是他最親的人,倆人幾乎早晚都在一起。
“你們回來得正好,老帥有封軍製改革的章程,你們拿去看一看。”李榆拍拍手把一疊公文放在桌上——軍隊這次先後轉戰關外、關內,傷亡巨大但戰利品收獲不多,尤其是部隊又改回原來建製,許多人又降為原職,將士們心裏有情緒,讚畫軍務處建議在營以上再設協,計劃編步軍兩協、騎兵兩協,另再設銃炮兵一協,每協設三個營,這樣一來營兵人數不變,但官職卻變多了,大家有了升遷機會幹勁才會大。
隻要不擴軍,大統領府就沒意見,李槐馬上表示同意,然後又沮喪地把今天談判的經過講了一遍,還判斷說那幫商人不僅現在占足便宜,而且也為將來搶班奪權設下了圈套。
“這等奸商好生可惡,如果是在關內,我非把他們亂棍趕出去不可。”劉之綸看完談判記錄氣得拍桌子大罵。
“我不是聖人,你們是聖人嗎?”李榆問道,眾人都在搖頭,又繼續說道,“我們都不是聖人,那就無法預測將來的事,人家向豐州投了那麼多錢當然要占便宜,這樣更好,商人們占的便宜越大就陷得越深,到最後他們自己也要為豐州絞盡腦汁,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李富貴點點頭說道:“我們有求於人,不讓步不行啊!不過,你們發現了沒有,他們今天的目標絕不是漢民,而是大統領府,玉山,他們看中的是你總理政務處的權柄,大統領府也要早些考慮改製了!”
李槐聽罷捂著頭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