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題了,李富貴用手指敲了幾下桌麵,盯著周愕問道:“先談銀鈔局,還是先談議事院?”
周愕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都不急,我們要先弄清楚是和誰合作,李帥究竟是大明的歸化總兵,還是豐州的大統領,或者是蒙古汗國的大濟農?你們隨便打什麼旗號無所謂,但我們是忠於大明朝廷的良民百姓,憑什麼要跟著你們跑?老實說,我們湊出個百來萬兩銀子不是什麼大事,這就要看你們怎麼做了。”
“你們是良民百姓嗎?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李富貴冷笑一聲,猛地一拍桌子吼道,“笑麵虎,你的底細我最清楚,少在這兒裝腔作勢,打什麼旗號是我的事,輪不到你多嘴,想合夥幹就直接談條件,膽小怕事立即滾蛋。”
“朱大頭,你敢說我膽小怕事……”周愕氣急敗壞跳起來,看見李富貴盯他的眼神不對,馬上又改口說道,“李襄理,我們是冒著天大的風險與你們合作,你豐州再大也不能欺客,直說了吧,這年頭手中無權守不住家財,你想要錢就拿豐州的權柄來換。”
“就是嘛,還是好好談,打什麼旗號關我們屁事。”沈守廉、孫庭耀趕忙把周愕按下,心裏卻在琢磨——李襄理怎麼又姓朱了,這家夥的水太深。
“說吧,想要什麼官?商人在我們這裏做官的反正也不少,不過醜話說在前麵,想當官容易,但必須入籍豐州,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找不著人。”李槐輕蔑地說道。
“拿幾個官職就想換我們錢?有錢哪裏買不到官當,我們要入主議事院議政決事。不就是入籍嗎,早料到你們會來這一手,隻要談得好,我們馬上就可以發誓遵守《歸化誓約》、效忠大統領。”周愕嘿嘿笑起來,商人們也一起跟著哄笑,嚷嚷著要入籍,把他們是忠於大明朝廷的良民百姓忘到腦後。
沈守廉馬上說道:“南桂老弟說的對,議事院是商會發起的,當然應該我們做主,你們隻須打好仗就行了,興辦工商、經營理財、收繳稅款、供給錢糧都交給我們,為豐州效力嘛。”
“還有監督官吏、審查財用,免得有人手腳不幹淨,亂花我們的錢。”孫庭耀也插話。
“我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如果想拿幾個官職打發人,那我立馬走了。”武昌來的大糧商賈敬宗叫道。
雲榮氣樂了:“我們辛辛苦苦創立了豐州,到頭來卻成了你們看家護院的家丁,天下有這個道理嗎?好吧,既然你們喜歡議事院,那就讓你們一步,你們到現在也沒選出兩百個議事官,去湊夠兩百人,我們大統領府也要指定兩百名議事官,大家一半對一半,很公平吧!”
“不公平,那還不是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商會也要另外指定兩百名議事官。”濟南糧商許亨臣叫起來。
大同商人楊庭芳也說道:“我們就是衝著議事院出關來的,憑什麼讓你們壓一頭?”
商人炸了鍋似的吵成一片,沈守廉卻紅著臉垂下頭——議事院確是不爭氣,按他原來的構想,議事院最好能拚湊出一千三四百人,把聽話的商人都塞進去,再找一大幫傻乎乎的農夫、牧民當托,議政決事時人多勢眾、場麵宏大,還能胡吹代表民意,大統領府也得讓三分。但商會聰明過了頭,製定議事院章程時有意排除官員當選議事官的資格,豐州情況特殊,聰明能幹的人大小都能當個官,普通老百姓倒是好忽悠,也敢去公議大會跟著起哄,但很少願意拋頭露麵,尤其是關內來的漢民更是如此,想選出個民意代表並不容易,張孟存、王昉拉不到人頭,也不讓商會好過,一定要限製商人當選議事官的人數,結果打鬧到現在,議事院被各方承認的議事官才一百五六十個。
雙方吵吵鬧鬧一個上午,簡單吃了中午飯又接著吵,最後大家都吵累了,李富貴打著哈欠對周愕說:“笑麵虎,這樣吵下去沒有結果,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公議大會和議政官會議的權力都交給議事院,你們也答應我們指定議事官,豐州的現狀老沈、老孫最清楚,我們先把事幹起來,三年後再重新商議好不好?”
沈守廉點點頭:“豐州這地方沒有大統領府還真不行,不過指定議事官的人數隻能給一百人,我們商會和大統領府各指定五十名,三百人會議就是今後的公議大會。”
“就一百人吧,但隻能由我們指定,不過我們可以保證其中至少三十人是商人。”
周愕想了想答道:“你先答應我三個條件,第一,準許軍戶在豐州境內自由流動,我們缺幹活的人,你把人都固定在一個地方,我們怎麼辦?第二,允許我們保留關內戶籍的情況下在豐州入籍,原因你們都明白,我們可以手拿《歸化誓約》向天發誓忠於豐州、忠於大統領;第三,允許我們發售債票籌集財用,第一期先發售三十五萬兩,正好是你們這些年欠的債,不能總拖著不還吧,不過你們放心,賣不出去的債票一律由我們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