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顏(2 / 3)

顧月章這五年身困王屋山鬼穀洞中,迫於無奈,辟穀服氣勉強度日,最後竟修得神仙一般,對人間煙火再無留戀,故而麵對整桌佳肴,隻是簡單吃了兩口便停箸不食。

那女子自然不知究竟,關心道:“可是菜做的不合口味?”顧月章以手指撚起那女子下巴,笑道:“秀色當前,哪兒還有心思吃那些東西?且看我先吃你一口!”說著,作勢要咬,那女子嬌笑閃避,以粉拳輕捶其肩,嬌嗔道:“三十歲的人了,怎還和孩子似的,沒半點正經!”

二人正自調笑,一仆人慌張闖入廳內,連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那老嫗見狀不喜,斥道:“什麼事大驚小怪!在主子麵前失了體統,簡直沒半點兒規矩!”那仆人手指外院,驚慌道:“劉媽不忙罵我!丁家那位世祖爺又來啦!”那女子聞言,花容失色。連那老嫗聽了,臉上也顯出驚慌之色。顧月章見狀,心中微微有了計較,問道:“可是來家裏鬧事的混人?”那老嫗想來也經過風浪,片刻緩過神來,吩咐道:“你且領人先出去擋著!如今三爺回來了,還怕沒有靠山麼!”那仆人聞言看了眼顧月章,隻見他麵色凝重的怕人,心中略生了些底氣,呼喝著跑出門外。

那老嫗回身稟道:“三爺,不瞞您說,靜主子前些日子在街上讓那丁大少瞧見,這廝起了色心隔三差五便領人過來鬧事。”顧月章聞言蹙眉,沉吟道:“家裏的武師不是這幫人的對手?”那老嫗聞言苦笑道:“三爺,您這麼多年不回家,哪兒知道家裏的短處……”那女子聞言打斷道:“劉媽!”那老嫗住口不言,顧月章道:“你莫不是將我當做外人?”那女子搖頭笑道:“都是些小事,不打緊的。”那老嫗歎道:“姑娘!您也別怪老身——三爺,不瞞您說,姑娘當年攢下的那些體己錢已經很難支撐這麼大的園子,莫說武師了,便是一班仆人也是一減再減。今天這桌上的菜品,還是姑娘當了一個手鐲換的呢。”顧月章聞言,臉色陰沉下來。那女子在旁瞧見,黯然無措,也不知說些什麼。

顧月章沉默良久,忽然一笑,問道:“這位丁大少何許人也?”那老嫗憤憤道:“這廝本不過是登州府尹劉大人的親妹妹劉老夫人家裏的一介家奴,隻因極擅逢迎媚上,入府不過半載便做了管家,後來更討劉老夫人歡心,被認作為義子。他本是無賴出身,突攀高枝,忘乎所以,幾年來可沒少為禍鄉裏。便是劉家的產業,也讓他作踐了不少!”顧月章聞言更樂:“原來如此,顧某一向自認天下紈絝第一,今日還真是有心會會這位丁大少爺!”言畢,折身轉進內室,不一會兒手裏拿著一個信箋走了出來,喚過一名小童,道:“你把這信箋送到府衙交給劉大人,下人們若不讓你見,你盡可端起架子,說你是燕王府的人,為‘月侯’傳信。”那小童領了信箋,從後門跑出。

正說話間,便聽院子裏一尖銳嗓音拖著嗓子怪叫道:“聽奴才們說,那個什麼三爺回來了,老關呐,這三爺是何許人呐?”言畢,又一滿是媚態的聲音道:“大少爺,那三爺乃是登州老顧家的三公子,五年前闖了禍事躲了出去,大概是現在風聲一過,又回來了。”那尖銳嗓音嗤笑道:“老顧家?早就敗啦,我聽說連掌家大爺都沒了蹤影,現在隻那二小姐一介女流在苦苦支撐。”那媚態聲音附和道:“所謂‘時過境遷,今非昔比’,誰不知道登州如今是主子您的天下?”隻聽那尖銳嗓音笑道:“這狗才就知道胡言亂語!登州府是舅爺的,與我卻有什麼關係!”話雖如此說,語氣中卻無半點兒謙誠。

顧月章將那女子與老嫗吩咐進到內室,負手步出大廳,隻見園中站了十數人,當間一人頭戴嵌珠寶冠,身著團領錦袍,麵目生的倒也清秀,隻是眼神輕慢,舉止浮誇,一副紈絝之象,一眾人等環繞此人,便如眾星捧月,應當便是那丁大少。身旁那人卻長相極是猥瑣,鼻翼左側長了一顆極大黑痣,更顯醜陋,奴相媚態,令人望之生厭,此人大抵便是方才那丁大少口中的老關了。餘者皆一身仆從打扮,想來當是這丁大少的家奴了。一眾人等本嬉笑連連,穢語盈天,忽見顧月章從大廳走出,帶出一身煞氣,心中不由一怯,僵口希聲。顧月章環視諸人,冷笑不語。那丁大少定了定神,上前叫道:“那漢子,你可就是這班奴才那嘴裏的什麼三爺?”顧月章點頭道:“不錯。你又是何人?”那老關聞言叫道:“睜大你狗眼看清楚了,這位可是咱們登州府尹劉大人的外甥丁公子!他老人家瞧上了這園子的女主,你若識相就早早……哎喲!”言之未必,忽慘叫一聲,一手捂住左耳,倒在地上,不停翻滾,隻見指縫間鮮血淋漓,再瞧地上,那隻耳朵孤零零掉在地上,竟不知被何物給切了下來。

眾仆見狀大亂,紛紛上前攙扶,丁大少在一旁嚇的麵無人色,顧月章佯裝不明所以,也慌忙上前道:“這位先生有何不妥?”一麵假意幫忙,又一麵暗運“隱雷”之術,趁與眾人肢體觸碰之際,在手邊幾個仆從身上點按推拿,隻見那幾個仆從猛地一蹦老高,嗷嗷亂叫,顧月章又裝作受驚,閃身躲在一邊,隻見那幾個仆從臉上一片青紫,四肢抽搐不已,胯下屎溺齊流,臭氣衝天,端的是狼狽不堪!那丁大少見了,又驚又怕,指著顧月章結結巴巴道:“你竟敢害我的人!”顧月章故作驚慌道:“丁公子何處此言,在下又不是神仙,怎能將尊仆弄成這般模樣?”丁大少聞言,心中猛想起年關時候去廟裏參拜,問簽之時那廟中老和尚曾說自己今年恐怕難逃天罰,他出身寒微,市井見識,最忌鬼神之言,連忙撲地跪倒,衝著老天連連叩頭,口中禱告不已:“菩薩饒恕!菩薩饒恕!”隨從們見主子跪倒了,哪兒還敢再站著,連忙也隨之跪倒叩頭,其中不少糊塗的,隻當主子是在對顧月章磕頭求饒,連嘴裏的話也變成“三爺饒命”。一時間,求饒聲、嚎叫聲此起彼伏,園子裏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