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夫,阿寧姑娘。”
藥鋪外傳來的溫潤男子聲,讓我的心頭生出了些許煩躁與惱怒。
我坐在凳子上,抓起放在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冷茶。
“在下前來抓藥了。”
門外的人影動了動,似乎是掀起了我不久前掛上去的門簾。
聽著這個愈來愈近的聲音,心像是被貓爪撓了一下,又痛又癢。
阿寧唇角含著淡淡的笑,像沒有聽到外頭響動,目光仍舊落在她手中捧著的古書上。
在我泫然欲泣的眼神下,阿寧無奈地抬了抬眼角,修長的手指勾起了略略卷起的書頁,輕聲道:“你去罷。”
我歎了一口氣,揉了揉臉頰,將放在桌子角落的大褂披在了身上,同時有氣無力地衝著外邊道:“馬上來。”
阿寧蹙眉,抬起了眸,道:“他是病患。”
“每天生病的病患?”我壓低了嗓音,又將頭發束得緊了些,“真是煩死了,每天定時定點,抓了藥還賴著不走,同我說些聽著就頭昏腦脹的話。”
阿寧微微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發,“他喜歡你。”
我麵部肌肉僵硬,張了張嘴,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站在原地半晌,我終究還是哆嗦著嘴唇,哆嗦著身子,顫顫巍巍地迎向了站在外麵的男人熱切的目光。
男人喜歡上女人是很正常的。如果我是女子打扮,他喜歡我,我不會覺得奇怪。
可是重要的是,我一直都是男子打扮,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阿寧商量後,最終決定對外稱我和阿寧是夫妻。
起初還是非常有效的,帶著貪婪目光前來藥鋪的男人少了很多。可是就這麼平靜地過了幾個月後,怪人的數量多了不止一星半點。
此時站在門外的男人,就是一個瞧上去無比正常的斷袖。
這事還得從兩個月前說起。
自從那次讓我印象深刻的廟會,已經過了三個月了。這三個月間發生的事,雖然說不上多,但也算不上少。
和隔壁賣酒的老頭也熟識了許多,但不管我怎麼拐著彎子打探他的名姓,他都是含含糊糊,亦或者笑而不語。
老頭兒下棋的技術非常好,閑來無事的時候,我就從家裏偷來幾壺酒,然後給老頭兒送去。看著他喝酒喝得如此香甜,也不乏一番樂趣。
待他喝完酒後,就擺上棋盤,對弈幾局。剛開始的幾個星期,我都是不到十分鍾,就慘敗在他的手下。雖然現在我還是沒有贏上一盤,技術卻提高了很多,至少從開始的十分鍾,到能夠堅持三十分之久。
小三兒的母親已經好了,給我送銀錢時,一副感激不盡的模樣。自那時起,每個月的十五,她都會提一隻雞到我們家中來。每次我娘都是用一種非常詭異的眼神望著我,讓我渾身不自在。
而小三兒也是乖了一點,至少不會見我就纏著要我買糖葫蘆。
男人名為許至清,根據他所說的話來猜測,應該來自偏遠的北涼之地。
家中貧寒,原是一介書生,走投無路之際,前來投靠在我們鎮上頗為富裕的遠方親戚。
第一次見著他的時候,我和阿寧正在喝著午後茶。
許至清生得眉目清秀,不高,也不矮,穿著白袍,勉勉強強算得上是個好看的男人。
所以我在看見他的第一個瞬間,就警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