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因為阿寧的緣故。
來藥鋪的男人有三種。
第一種是真的來抓藥,第二種是為了阿寧,還有一種,是沒事找事,尋我說親的。
許至清看見我的第一眼,就愣了愣,然後目光轉向了坐在我身後,神色平靜的阿寧,神色又微怔。
隨後他的眼神就變得奇怪起來,還有些壓抑不住的火熱。
他確實是來抓藥。
每次來都是為了抓藥,抓得不多,價格也便宜。
以前我一直以為他是為了阿寧而來,所以他每日來藥鋪的時候,我都會擋在前頭,將阿寧的麵容和身影都隱了去,還拐彎抹角的向他表示,阿寧是我的內人。
他當時就笑眯眯的說不打緊。
那時他的這句話將我氣得半死,以為他是個臉皮奇厚的家夥。
他笑起來很靦腆,還有倆虎牙。
可我最討厭就是虎牙。
知曉他是斷袖的時候,我隻覺得遍體生寒。也終於理解了以往他那過於火熱的眼神,還有時不時一句的南兄的原因。
阿寧有一小段時間,變得有些奇怪。雖然她奇怪的時候,眼神和笑容仍舊那麼溫柔好看。
但情緒波動得更少了。
最為反常的那一天,在回家之後,她突然攥著我的衣袖,皺著眉頭說了一句:“我很生氣。”
可是我問她為什麼生氣,她卻沒有回答。
自從那天起,阿寧又恢複了正常。
我想了很久她生氣的原因,心中有一個模糊的可能,但我又不敢再往下深思。
“南大夫。”許至清笑意溫醇,“昨夜睡得不太安穩嗎?”
我嘴角抽搐了一陣,沒有說話,隻是把藥材從藥鬥中取了出來,細細的分好將它包起,扔在了許至清麵前。
“你今日的麵色很不好。”他沒有伸手拿藥,而是一直盯著我的臉,“發生什麼了嗎?”
因為落枕了。
我臉色更加不好了,皺著眉頭問:“你到底是不是來抓藥的?”
“自然。”許至清笑嗬嗬的取出了銀錢,將它放在我手上,“那我今日就不打擾了,明日再見。”
我把銀錢收起,抿唇道:“你每日來,我很困擾。”
“嗯?”許至清微愣,眨了眨眼睛,“為什麼?”
我看了看裏麵的阿寧,想了想,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轉而道:“我已經成家了。”
“這不是理由。”許至清哈哈笑了笑,身子往後仰,“南大夫,在你沒有說出足以讓我放棄的理由時,我每日都會到這裏來。”
我偷偷地瞥了一眼神色淡淡的阿寧。
若是說出埋在心底的緣由…
我捏了捏拳頭,咳嗽一聲,最終隻是頹然的搖了搖頭。
生不出勇氣。
“那明日再見了。”許至清提起藥包,微微彎了腰,衝我微笑後,走出了店鋪。
心裏十分煩躁。
呆呆地站了幾分鍾後,深呼吸將情緒壓了下去,轉身進了內室。
坐在凳子上,我又喝了幾口茶。
就這麼寂靜了半晌。
阿寧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淺灰色的眸子對上了我的眼睛,輕歎道:“膽小鬼。”